迟慕声盗汗连连,心慌意乱,手指颤抖,结结巴巴道:“…我…我…..”
他环顾四周,茫然眨眼,试图辨认周遭,气息未稳,喘着粗气:“这…哦…木许村啊…...”
说着,迟慕声深吸几口气,胸口依旧起伏不定,像是刚刚从某种巨大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陆沐炎蹙眉,放下账簿,递过一碗清水,弯腰凑近他,眼中满是关切:“怎么了?看你吓成这样,梦到什么了?”
迟慕声接过水碗,喘着粗气:“…乘哥他们呢?”
陆沐炎指了指远处,语气平静:“乘哥和少挚被玄谏师尊叫去帮忙,艮宫采药,探测地下水去了。”
她又指了指村头另一侧,几个弟子正在清扫地面:“我在这儿打扫卫生,等你醒了,咱们一块去南边林子里找若火师尊,挖草药。”
迟慕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点点头,声音仍有些颤抖:“哦…哦……”
他顿了顿,喝一口水,舔了舔干裂的唇,眸内惊慌未褪,迟疑道:“沐炎,我…嗯…别宫师尊都聚在这儿,缚师祖他们那儿,能行吗?”
说着,迟慕声微微蹙眉,额间汗珠滑落,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他们不需要别宫师尊的帮忙吗?缚师祖那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闻言,陆沐炎面色黯淡几分。
她弯腰坐在迟慕声身旁,长发如墨倾泻,唇角透着一抹无奈:“慕声,遇到危险也没办法。选第二条路的人,跟签生死状没区别。”
“我们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啊。”
她无奈一笑,目光落在纸卷上,炭笔在手中轻转:“正如我如今是所谓的离祖,也只能记录账本,打扫卫生。”
说着,陆沐炎歪头看他,声音柔和,带着一丝探究:“你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她眸内的关切映在迟慕声瞳中,明媚夺目。
迟慕声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往一旁挪了挪,挠了挠有些痒的寸头,干笑两声:“没有…嘿嘿...我就是做噩梦了。”
陆沐炎眸光一闪,警觉地追问:“嗯?什么梦?”
迟慕声顿了顿,眸色暗淡几分,声音低沉:“没什么,可能是第一次见有人在我面前自杀…一时映射吧…...”
他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唇角略显牵强。
这话落,陆沐炎面色划过一抹怔意。
她点点头,目光看向远方,透着一抹深意:“嗯,我们赶回来时,正巧看到澹台云隐自杀。”
迟慕声摇头,强挤出一丝笑意,试图缓和气氛:“哈哈...吓得咱俩赶紧跑回去了。”
陆沐炎也轻笑一声,感慨道:“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说死就死啊…...”
清晨的微风徐徐吹来,带着野花的芬芳和草叶的清新,轻轻拂过二人的脸庞。
木许村的日出,是一抹慢节奏的碧绿林海。
远处的山峦在晨光中逐渐清晰,层林尽染。
目光尽处被一抹金红色的朝霞点亮,身旁野花摇曳与鸟雀起舞。
…...
迟慕声眺望远山,璀璨黑眸透着不安,喃喃道:“沐炎,你说哀牢山最里面,有没有什么结界啊,魔物啊,或者什么…”
他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陆沐炎转头,认真看他,细长的睫毛轻颤,目光停留在他苍白的脸上。
她直视他的眼睛,似要从中窥探什么:“慕声,详细说说你的梦呗。”
迟慕声一愣:“梦?”
陆沐炎点点头,清冷的眸子闪过几分若有所思:“我感觉梦是有道理的,绝不是平白无故的,以前不太在意,但…...”
她目光中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深意,严肃道:“不要轻视梦境,我好像就是因为梦,才走到了今天,才能坐在这里和你聊天。”
迟慕声迟疑:“嗯…”
他面色纠结,静默片刻,眉头微蹙,缓缓开口:“哀牢深处,有一个结界,是一望无际的泥潭,最
他停顿,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看着贼恶心,是一只小丘大小的苍白肉囊,表面布满…我滴妈,密密麻麻,一张一合的孔洞。”
“…孔洞里,不断吐出半植物半幽灵的白色丝状物,看着像线虫。”
迟慕声说到这儿,咽了咽喉,比划着手势,声音颤抖,继续道:“肉囊下边,…...还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状触须,扎入沼泽底部,扎的可深了,啧啧...看着那架势,像是要吸食地脉阴气似的。”
他喘息加重,回忆中带着不安,声音更低:“然后……恍惚之中,我好像知道那肉囊叫什么,叫什么…视肉?是一个无限再生的肉块,跟一个叫土蝼的东西结合出来的产物。”
闻言,陆沐炎瞪大了眼,惊呼道:“乖乖...你这梦的还挺详细…我那梦,就一个主题…”
忽的,后方传来一声不太熟悉的嗓音:“此为——幽堕之母·坤颡(kūnsǎng)”
绳直笑意吟吟地走近,翠绿玉冠在晨光下闪耀,青袍广袖随风轻扬,透着一股从容。
二人起身,恭敬作揖:“绳直师尊。”
绳直摆了摆手,笑意吟吟看着二人:“别名——腐宴主。”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自顾自缓声道:“《哀牢夷志》:泽下有肉,视之如土,触之如胞,食人无厌,坤阴之极也。唯以至亲之骨为饵,以纯阳之血为网,可暂封之。”
“坤为地,其性顺,载万物而纳污秽。”
他顿了顿,目光悠远:“慕声所梦的这片沼泽,正是哀牢山正中心,坤炁极重,至坤至阴至暗一面的化身:至柔至阴,吞噬一切,化生为死。”
他看向迟慕声,目光深邃,深意尽显,但唇角仍挂着温和的笑意:“慕声啊,怎么做这么个梦?”
闻言,二人一怔,相视眨眼。
迟慕声挠挠寸头,面露困惑:“嗯......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光怪陆离的梦就不少。”
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可能是有点担心缚师祖他们,毕竟也没有任何消息…...”
绳直微微一笑,语气中透出几分安慰:“若老缚都需要人担心,这院内便没一个能打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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