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信罡这个沉默的单身汉,仍俯身抱起一捆柴火,转身走向灶膛,沉默地开始引火。
即使因他方才的打断,与昨日有细微的言语偏颇,一切,也好似没有任何不同…..
如同设定好的程序,无情地向前推进。
…...
……
屋内,艮尘沉默地站在雷祖一侧。
雷祖仍是那副大咧咧的模样,坐在主位,提起桌上的粗陶茶壶,顾不上倒碗,直接对着壶嘴灌了几大口:“哈…可渴死我了…”
忽的,老缚雀跃地跳进门。
而几乎就在她进门的瞬间,艮尘蓦地起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老缚被他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艮尘师尊,您怎么突然晃我一下,吓我一跳。”
艮尘目光如冰刃,极快地扫过她身后的齐寰,未作声。
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冷冷站到一旁阴影里。
老缚不疑有他,献宝似的将那丹药掏出来,一股脑儿说道:“师父,明日你不是要稳固华东新造的‘境’嘛?齐寰和春风特地寻来了‘震雷根’,刚炼成丹我就赶紧给您送来了~!”
她语气欢快:“喏!新鲜出炉的!”
说着,她将丹丸朝雷祖丢去。
雷祖笑着伸手稳稳接住,眼中满是欣慰:“哈哈,还是我家小缚有心,长大了,知道惦记师父了!快让为师瞧瞧成色如何!”
他毫不犹豫,仰头便将丹药吞下。
蓦地,一股精纯的雷炁自丹田处隐隐升腾,面上红光一闪而逝。
雷祖舒畅地喟叹一声,眼中精光更盛,惊喜道:“咦?艮尘,你试试,这个不错呢!炁感十足!”
艮尘果断摆手,语气斩钉截铁:“你都吃。”
他说的简单又干脆。
但那份急切...仿佛急于推动某个环节,看得雷祖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雷祖随即作罢,又喝了一口水,转而说起正事,眉头微蹙:“…说来奇怪,我今日从华东境回来,总觉得那境中还有几处地方炁息流转不甚稳妥,似乎未能完全根除……”
他话还没落,艮尘当即接口,语气不容置疑:“好的,明日我陪你去细细探查。今日你便好好休息,无事…莫要轻易出来走动。”
雷祖:“额?”
他眨了眨眼,有些错愕:“哈…可是,你不是明天有兑宫首尊选拔的要事…”
艮尘打断他,目光沉静却坚定:“我不去,我陪你。”
下一刻,不等雷祖回应,艮尘提高声调,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老栓。”
门外,陈老栓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急急跑进来,恭敬作揖:“艮尘师尊。”
艮尘命令道:“去禀告院长,就言兑宫首尊选拔之事,我另有要务,不便前往。”
此刻,雷祖面上划过一抹清晰的诧异。
他眸底瞬间蹦出犀利精光,仿佛要穿透艮尘的灵魂,看清他今日所有反常举动背后的深意。
随即,雷祖却不动声色,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丝了然又带着深意的笑容:“行,既然你坚持,那就多谢艮尘啦。”
陈老栓面露疑惑,挠了挠头,却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前去传话。
艮尘再次起身,语气果决:“我今晚有事儿,需先行一步。明日辰时,我们直接在华东境汇合。”
雷祖眸色深沉,那抹明知故问的笑意更深,道:“今晚烧鱼呢,还炒鸡,香得很,不吃啦?”
艮尘:“嗯,走了。”
话落,他甚至都没再看一眼旁边垂首静立的齐寰,仿佛那人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艮尘转身,大步流星地迈出厅堂。
昨日…
是我心存侥幸,未料到齐寰与季春风,竟敢如此明目张胆,行此悖逆之事…...
今夜,我便提前埋伏于华东境…杀你二人!
…...
院内众人,眼看着艮尘师尊眸色沉凝如铁,步伐坚定似磐石.
那果断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与肃杀之气……
众人面面相觑,面上皆划过一抹深深的疑惑,与隐隐的不安…...
…...
…...
震界——
迟慕声眸色沉凝,深吸一口气,迅捷地踏入坤位门后……
一股熟悉的、不容抗拒的巨大力量再次将他狠狠撞倒在地!
“呜——!”
大白仿佛全然忘却了昨日的惨烈。
此刻,它依旧带着毫无阴霾的兴奋,用那云朵般蓬松的身躯来回蹭着。
湿热的舌头热烈地舔舐着迟慕声的脸颊,尾巴摇得像高速旋转的风车。
迟慕声脸上的刘海再次像昨日一样被狗涎沾湿,紧贴在额角。
他怔了一瞬,随即面色转为难以自抑的欣喜,一把抱住大白的脖子:“大白!”
未等他话音落下,阿毛那金灿灿、流淌着蜂蜜光泽的身影和多多那黑白分明、机敏矫健的身姿也相继扑来。
熟悉的重量与温度瞬间将他包裹。
迟慕声蓦地站起,急切地环顾四周。
是了,又是这里。
忽的,玻璃门外,母亲那熟悉的身影正吃力地将两袋沉重的狗粮从瘦削的肩膀上卸下。
她弯腰放在屋内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迟母转身,伏在那张老旧的小桌前,握着那支短得可怜的铅笔。
她在一本边缘泛黄的笔记本上边写,边用那特有的、带着疲惫却依旧温和的嗓音,说出与昨日相差不多的话语:“声声醒啦,今晚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眼角漾起细密的笑纹,看向儿子,目光里透着温柔的期待:“今天可是我们声声的生日呢,我们家小寿星,今年有什么生日愿望呢?”
女子说着,又狡黠地挑了个眼神,带着点戏谑补充道:“除了玩具挖掘机哈,那个咱先在梦里看两年。”
迟慕声怔了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是了……
又是这一日么……
这温馨的、却通往既定悲剧的起点。
迟慕声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
他摆了摆手,用一种试图轻松却难掩紧绷的语气道:“妈,今年我的愿望是,你能完全听我的话一个晚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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