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手一挥,脸上重新挂上兴奋的笑容,提议道:“哎呀,管他那么多作甚!既然小炎开了个好头,咱来赌一赌,下一个,谁先破界?”
绳直闻言,脸上露出温和而笃定的笑意,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自然站无讳一票。”
若火眼珠一转,嘿嘿一笑:“切,那多没悬念。不如咱们赌点更难的…...谁,会是最后一个破界的?”
长乘闻言,却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水镜上那两幅变化的布匹,若有所思地分析道:“没甚意思。依我看,小炎此番率先破界,如同推倒了第一块骨牌。”
“有了这明确的指引与示范,最迟第三日,他们几人应当都能陆续勘破迷障。”
长乘眸色深沉,悠悠道来:“这肙流布帛…...或许并非单纯考验个体心性,更是在看…...谁是能推动全局、引领方向的那一环…...”
玄谏听到此处,几乎是下意识地接口,语气带着对自家坎祖毋庸置疑的信心:“若论推动全局,引领方向,必是坎祖无疑,呵呵。”
他这话刚落,若火却破天荒地没有附和,反而摸了摸下巴…...
若火独眼中闪着精光,改口道:“这个嘛…...我倒是得站迟慕声一票哈。”
更令人意外的是,一向持重的绳直,此刻居然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嗯,情理之中。”
长乘当即眉尾微不可察地一挑。
他面上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神情,暗暗瞥向身旁的玄谏。
果然。
玄谏脸上那笃定的笑容瞬间一怔,脱口而出:“迟慕声?!”
若火与绳直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弄得一顿。
额…忘记了。
玄谏还不知道迟慕声是雷祖这事儿呢…...
空气微妙地安静了一瞬。
玄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试探与不确定,压低声音问道:“…...雷祖?”
闻言,绳直但笑不语。
若火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玄谏的肩膀:“才知道呐?怎么你家坎祖来了,你这坎宫首尊的脑子就转不过弯了?”
玄谏被他说得有些窘迫,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倒…倒真是…...一时只顾着关心坎祖境况,疏忽了,疏忽了,实在不好意思。”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眉头微微蹙起,露出一丝担忧:“坏了,若真如此…...那未来离宫道统之争,我家坎祖…...岂不是没戏了?”
绳直与长乘闻言,唇角同时默契地抽搐了一下。
尤其是长乘,下意识看向下方的少挚,似乎在观察他面色是否有异…...
若火笑得更加畅快,独眼都眯成了缝:“哈哈,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某些人啊,就是关心则乱!”
几位师尊相视片刻,最终都化为一阵无奈又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
绳直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对命运安排的感慨:“精彩,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玄谏也收敛了方才的窘态,目光重新变得深邃,饶有兴致地望向水镜:“…...这盘棋,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有趣。”
若火更是兴致勃勃,直接起身道:“我看咱们也别干坐着了!我干脆把茶桌挪到水镜边上来,咱就在这儿守着,边喝边看,免得等会儿哪个祖宗又冷不丁破了界,咱们再错过了好戏,哈哈!”
几人说笑间,气氛轻松而愉悦。
若火果真动手搬动桌椅,玄谏与绳直含笑帮忙,长乘则悠闲地执壶续水。
申时的暖光为他们的身影镀上金边。
池塘微风依旧,竹帘轻晃。
水面倒映着亭台与人影,一派祥和。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更频繁地投向了那面映照着众生百态、因果交织的水月镜屏。
…...
…...
兑界——
而此刻……
唱若听闻白兑此言,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双总是含着柔光的眼眸里第一次充满了惊骇与严厉:“悦悦?!”
她眸中的神色蓦地转为铁青,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悦悦!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直呼你父亲名讳?!”
白兑蓦地一愣。
她从未见过母亲露出如此冰冷、如此陌生的神情?!!
唱若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白兑,字字如刀:“诅咒母亲生死,对父亲不敬…身为兑宫首尊的女儿,你满心满眼,就只有那个艮尘!半点规矩体统都不顾了么!?”
盛怒之下,唱若猛地扬声道:“来人!”
门外,两名身着兑宫服饰的小厮闻声快步赶来。
二人见到屋内情形,皆是一脸诧异,慌忙低下头,不敢多看,大气也不敢出。
唱若纤指直指白兑,声音冷得像冰:“将白兑带去柴房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许是从未见过温婉的唱若师尊如此震怒,两名小厮彻底愣住了。
二人面面相觑,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白兑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娘亲!?”
“您…您怎么了?”
她心内顿感反常,试图上前抓住母亲的衣袖,急切追问:“娘亲,你怎如此反常?!难不成你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唱若闻言,心头猛地一凛。
像是被说中了最深的隐秘,那份惊怒瞬间转化为更汹涌的火焰!
她素白的袍袖猛地一挥,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白兑推得踉跄几步,重重跌坐在地上!
“带下去!!立刻!!!”
唱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两名小厮再不敢迟疑,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白兑的胳膊,半拖半拽地将她往外拉!
白兑简直难以置信:“娘亲!?”
她拼命挣扎,回头望着母亲,声音凄厉而绝望:“娘亲!!!娘亲!!您不能这样!放开我!娘亲——!!”
白兑的哭喊声在曲折的回廊中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院落的深处。
…...
此刻,唱若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脱力般缓缓闭上眼睛。
但她很快又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急迫。
唱若快步走向门口,可刚跨出门槛,却又猛地折返回来,冲到厨房,将那份尚未做好的糖桂核桃盏小心翼翼地放入蒸笼,盖好盖子。
随后,她急急唤来贴身丫鬟,叮嘱务必看着火候,依照时辰将点心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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