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的光映在湿冷的石壁上,将两人的影子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你带着我的玉佩去找王景弘。"
张昊解下腰间蟠龙玉佩塞进陈景云手中,"告诉他'蜗牛爬上宫墙了'。"
"那殿下您......"
"我去会会周家人。"张昊从靴筒抽出一柄短刃,刃口在火光下泛着青芒,"父皇说过,钓鱼的人最怕鱼不上钩。"
密道深处传来窸窣声,陈景云刚要惊呼,却被张昊捂住嘴。
火折子照见一只灰鼠叼着半块糕点匆匆跑过,糕点上的胭脂红格外刺目——那是东宫小厨房特制的玫瑰酥。
张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徐妙云今早还笑着说要给他做玫瑰酥,现在糕点却出现在密道里。
他突然扯开自己的外袍,将杏黄色太子常服反穿,露出内衬的靛青棉布。
"周副将没见过你穿便服。"
陈景云恍然,随即撕下自己官服的前襟,"下官可以扮作受伤的太监。"
子时的更鼓从地面隐隐传来,张昊数着鼓点,在第三声时推开密道另一侧的暗门。
冷风夹着木樨香扑面而来,这是通往御药局的偏径。
他蹲下身抹了把泥土涂在陈景云脸上,突然听见头顶树梢传来布谷鸟叫——三长两短,是东宫暗卫的信号。
"徐姑娘安全了。"张昊长舒一口气,却仍紧握着短刃,"但我们得去趟司礼监。"
陈景云刚要询问,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张昊拉着他隐入树丛,看见一队锦衣卫举着火把跑过。
火光映照下,为首者腰间晃动的正是周家的青铜鱼符。
"不对劲。"张昊眯起眼睛,"锦衣卫调动需要父皇的手令,但父皇现在......"
他想起龙袍袖口沾染的血迹,胃部突然绞痛起来。
陈景云压低声音:"会不会是调虎离山?孔府对徐姑娘下手,周家调动锦衣卫,都是为了把您引出东宫。"
"聪明。"张昊嘴角扬起一抹与张无忌神似的冷笑,"所以他们真正要动的是春和殿的密档。"
他从怀中取出那卷画轴塞给陈景云,"把这个交给王景弘,就说是我在乾清宫台阶下捡的。"
画轴展开一角,露出半幅被血浸染的《韩熙载夜宴图》。
陈景云倒吸一口凉气——画中宾客的面容竟与当朝几位重臣有七八分相似。
更鼓又响,这次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张昊数着心跳,突然按住陈景云的肩膀:"听着,如果天亮前我没回来,你就带着画轴去午门敲登闻鼓。"
"殿下!"
"记住父皇的话。"张昊的眼睛在暗处亮得惊人,"活着的陈景云比死去的太子更有价值。"
御药局的灯笼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弓弦绷紧的咯吱声。
张昊将陈景云推向右侧的药碾子后方,自己却向左疾冲三步,短刃划出一道银弧。
金属碰撞声里,一支弩箭斜飞出去钉在银杏树上。
"好身手。"墙头传来沙哑的赞叹,黑衣老者像片落叶般飘下来,"难怪陛下说您像他年轻时。"
张昊认出来人是影卫统领莫七,悬着的心放下半分:"我父皇......"
"陛下无恙。"莫七瞥了眼陈景云,从怀中取出半块虎符,"老奴奉命带殿下去看场好戏。"
陈景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
张昊想起父皇咳血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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