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与悲痛笼罩着整个科学界,但很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被凝聚起来。
全球顶尖的神经科学基因编辑以及药物研发团队,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协同合作,他们共享数据,互通有无,像是举起了一面悲壮的旗帜,召集全人类最智慧的头脑,向共同的病魔发起冲锋。
然而,努力在疾病面前显得如此徒劳。
科学的进展有其固有的缓慢节奏,而生命的倒计时却从不停歇。
新提出的治疗方案效果微乎其微,病魔的脚步并未被真正阻挡甚至是延缓。
长安的生命力,如同沙漏中的细沙,以不可挽回地速度在快速的流逝。
在磅礴的祈祷和祝福声中,最终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监测仪器上起伏的曲线渐渐归于平直,病房内外寂静无声,充满着巨大的悲哀。
但在最后一刻,长安仍是拼着一口气,记录下了关于蛋白质折叠难题的最新思路,也是她燃烧最后一丝意识留下的火种。
闭上眼的那刻,长安想到了叶歧年临终前教她的死脉。
在这一瞬间,好似过往的生命和旅程完成了闭环。
长安的身体彻底静默了,但她留下的数据海,已经成为一座不朽的丰碑。
讣告发布时,没有繁复的头衔,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历数了长安成为医学生以来的每一步成就,洋洋洒洒的朴实文字,却胜过了任何溢美之词,彰显了她作为医学科研者的一生。
文中回顾道,长安的伟大不仅在于她是渐冻症研究史上最无畏的战士与最伟大的贡献者,更在于她研发的系列特效药物,惠及全球数亿患者,实实在在地减轻了人类普遍的病痛负担。
她对生命机理的深刻洞察,为整个现代医学的发展注入了源头活水,可她的一生却总在穿越风雨,从感音性耳聋到渐冻症,每一次都将自已所承受的痛苦,淬炼成照亮他人前路的光。
她的离去不是一场失败的投降,而是一次将生命价值燃烧到极致的壮烈远征。
她未能等到治愈的曙光,却用自已的身躯为所有后来者铺就了最接近光明的道路。
讣告最后写道:“她来过,留下了璀璨的医学之光,完成了对生命奥秘的叩问。”
长安的葬礼,是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文明,向一位伟大灵魂表达敬意的庄严仪式。
那日的首都天色沉郁,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天地同悲。
长安生前不喜喧嚣,遗愿也是归于宁静。
但国家仍以最高规格的哀荣,为她举行了国葬,这并非是违背其志,而是代表人类对一位卓越贡献者最深的感激与告别。
骨灰盒上覆盖国旗,灵车所经之处的道路两旁,自发前来送行的人群绵延数公里。
手里大多握着一支纯白的菊花,或是一盏小小的烛灯,没有喧哗,只有无声的泪水与深深的凝望。
送行的人群中,有坐着轮椅的渐冻症患者,有佩戴助听器的听障人士,有摆脱了并发症阴影的高血压和高血糖患者,更有无数身着白大褂的医者,他们是长安未曾谋面的同行者,也是她精神的继承者。
“长安之路,医者之光”一条简单的黑色横幅,道尽了所有人的心声。
葬礼主会场设在大礼堂,庄严肃穆。
领导人们悉数出席,神情凝重。
在追悼词中,没有使用任何惯常的官方辞令,而是深情回顾了长安作为一位纯粹科学家的生平。
国际教科文组织的总干事也亲临现场,代表国际社会致哀,“长安教授是人类共同体的瑰宝,科研无国界,仁爱之心造福全人类。”
他宣布,将长安的忌日定为全球罕见病研究与关爱日,以永久纪念她的卓越贡献。
与此同时,全球的哀悼也以各种形式同步进行着。
国际顶尖学术期刊的网站,连续七日保持黑白首页,并开辟专栏回顾长安的生平。世界卫生组织总部降半旗致哀,全球数以千计的医学和生物实验室均默哀三分钟。
遵照长安的遗愿,她的骨灰并未安置于宏伟的陵园,而是长眠于一处清静的山坡之上。
这里可以远眺江水蜿蜒,生生不息。
此处也承载着生命的轮回,是原身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眼,也是长安今生初见这世界的第一眼。
墓碑旁,静静立着一株灯笼树,枝叶扶疏,一如当年长安与发财那跌跌撞撞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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