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玉照园的时候,他已经拉过她的手、扶过她的肩膀了,要说男女授受不亲,当时就已经逾矩了,也不差今晚了。
何况,今晚的元夕,原就是男女同游的日子。
“外头冷,你要不要再穿点衣裳?”
“窗前美人榻上有个披风,劳你帮忙取一下。”看着他往屋里走去,梁妙桐忍不住叮嘱,“别惊醒了丫鬟。”
话一出口,知道多余了。
他轻功那么好,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温槊替她搭好披风,转过身蹲到她身前。
梁妙桐脸颊一红,狠了狠心趴到他的背上。
他扶稳了她,蓦然起身,带着她很快出了梁府。
今晚京城里没有宵禁,这会儿街上还热闹着。
即便是元夕佳节,温槊也不好背着个姑娘招摇过市。
梁妙桐戴着面具,但她毕竟是官家小姐,万一被熟人认出来有损她的声誉。
于是温槊带着梁妙桐一路穿街越巷,最后到了落月楼。
落月楼位于灯市的中心,又有三层高,坐在落月楼的屋顶,正好俯瞰整个灯市。
温槊小心地扶着梁妙桐坐下:“雪才化掉,屋顶很滑,你别乱动。”
梁妙桐固然大胆,但她并不莽撞,坐在屋脊上,一只手抓住了温槊的衣角。
屋顶上寒意料峭,梁妙桐裹紧披风,静静看着流光交错的灯市。
这里的花灯不如宫中恢宏奇巧,但灯市上人潮涌动,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意,这是宫中见不到了人间烟火气。
梁妙桐自是更喜欢热闹的民间灯会。
她第一次坐在这样的地方,眼中尽是好奇和欢喜。
温槊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静静陪伴在侧。
无需多言,他也没有什么奢望,能与她一起坐在这里赏灯,足矣。
临近子时,温槊带着梁妙桐回了梁府。
这一晚的经历太奇妙,梁妙桐想跟他道谢,谁知他飞快地消失了。
初时她不明白,渐渐地回过味来。
他们俩的身份太悬殊,元夕一起看灯火已是奢侈,再多往前一步便是逾越雷池了。
爹娘时常议论她的婚事,提及的不是京城的贵裔公子,就是年少有为的才俊,那些素不相识的人是她未来归宿。
她不可以沉溺其中。
元夕过后没多久,姐姐梁妙枫从王府回了娘家。
她似在王府里受了委屈,窝在娘亲怀里哭了很久。
梁妙桐没有去问她为何流眼泪。
睿王姐夫不喜欢姐姐,呆在王府的每一日姐姐怕是都受了委屈。
那她呢?
往后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过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做,又或者,她不知道自已能怎么做,只是时常想起玉照园里的初遇,也时常想起那一晚牵着他的衣角坐在屋顶看灯火的情景。
听闻靖远侯一家很快要返回禹州,她难以自持地去了侯府。
侯夫人待她很亲切,拉着她在园子里对弈。
他出现了。
面容又有了变化,梁妙桐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侯夫人说,他叫丁槊,是她的弟弟。
梁妙桐诧异的同时,心中浮起一抹希望,这样一来,他们的身份没有那么不匹配,不是吗?
可他表现得很冷漠,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想找机会问他,只能继续赖在侯府。
好在老太君和侯夫人都待她十分亲切,不仅不嫌她麻烦,还留她在府里用晚膳,天黑时,更是让他送自已回家。
出了侯府,梁妙桐望向他,他却别过头,自顾自地套马。
梁妙桐微微蹙眉,默然登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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