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却比任何雷霆怒吼都更令景中恐惧。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踉跄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叶白面前的泥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叶、叶师，饶命！晚辈真不知是您在此……”
景中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叶白垂眸看着他，眼神淡漠如视蝼蚁。
“修为尚可，可惜……留之无益。”
话音落下的刹那，
景中身心俱震，丹田气海及浑身脉络，都在寸寸崩碎。
“不——！！！”
景中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嚎。
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毁灭性力量侵入体内，如同摧枯拉朽般，将他苦修数百载才达到的渡劫修为、连同道基一起，彻底粉碎。
磅礴的元力如同泄闸的洪流，从他周身毛孔疯狂溃散而出，消散于天地之间。
他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枯槁，头发变得灰白，皮肤失去光泽，挺拔的身躯佝偻下去，瞬间从一个权势滔天的帝王近侍，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毫无修为的普通老者。
剧烈的痛苦和修为尽失的巨大落差，让他瘫软在地，如同离水的鱼一般剧烈抽搐，口中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灰败与绝望。
叶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修为尽废，如同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粗茶，再次轻轻呷了一口，方才缓缓开口，道：
“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主子。”
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清晰地传入景中几乎崩溃的神魂。
景中挣扎着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聆听。
“天道昭昭，自有其律。过刚易折，强极则辱。”
叶白的声音悠远而深沉，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天道的重量，重重砸在景中心头。
“他所行之事，本座皆已知晓。若再执迷不悟，罔顾生灵，视万物为刍狗……”
说着，叶白微微一顿，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仿佛穿透无尽空间，落在了遥远皇城帝座之上的身影。
“告诉他，本座能予他这万里江山，亦能……收回一切。”
最后四字，轻描淡写，却如同九天惊雷，蕴含着令诸天万界都为之颤栗的无上威严。
景中身心俱裂，神魂都在战栗，只知道本能地磕头，语无伦次道：
“是、是，晚辈一定…一定把话带到。”
叶白不再看他，只是淡漠道：“滚吧。”
话音落下，
景中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裹挟，直接砸入虚空，消失不见。
叶白又将目光转向云歌，
云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对着叶白深深一揖，认真道：
“多谢前辈！晚辈也替非梦谢过前辈！”
声音中充满了恭敬与感激。
叶白也微微颔首。
而后，云歌身形一闪，便也消失在了原地。
小院重归寂静。
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令人心悸的法则余韵。
叶白独自静坐，目光再次望向遥远的天际，仿佛穿透层层空间，看到了那座巍峨皇城中的九龙帝座。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风中，带着说不尽的失望与怅然。
“昊辰，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茶杯中的热气早已散尽，一如某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山风拂过，院中的老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说。
叶白缓缓闭上双眼，如同老僧入定，唯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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