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还想跑?”丑八怪的声音黏腻得像化开的烂泥,“你那点把戏,在爷爷面前不够看!”
可这令人作呕的笑声仅仅持续了五秒,就听见同一个喉咙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啊——!”那声音尖锐得像被烈火灼烧的铁皮,震得林子里的树叶簌簌掉落,路人的耳膜嗡嗡作响,连压在背上的力道都松了几分。
他紧咬着后槽牙,借着丑八怪笑声稍顿的间隙,猛地攒足全身力气——胸膛发力,腰背像拉满的弓弦般狠狠弓起!骨骼发出一阵“咯吱”的闷响,竟硬生生从那千斤重的脚掌下挣脱出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只能扶着一旁的树干勉强稳住身形。
还没等他喘匀那口带着血味的粗气,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三道身影正从斜后方疾冲而来,尘土被踏得飞扬,脚步声急促如鼓点。
最前方的云内长老,往日里佝偻得几乎贴地的脊背此刻绷得笔直,像一杆骤然挺直的老竹。他枯瘦如柴的双手死死抱着一根半人长的桃木楔子,楔子顶端削得尖利,泛着深褐色的木质光泽,周身缠着浸过朱砂的红绳,暗红色的绳结上还沾着几片细碎的符纸,风一吹便微微颤动。
阳星紧随其后,身形灵动得像只蓄势的猎豹,左手稳稳扶着楔子中部,右手则飞快捏出凝神诀的手势,指尖萦绕着淡淡的蓝光,那光芒虽弱却异常坚定,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着丑八怪后脑勺的天灵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殿后的季五则扎着稳稳的马步,双腿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弯曲呈弓步,双手牢牢托着楔子末端。他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像坚硬的铁块,青筋如蚯蚓般暴起,沿着臂膀蜿蜒向上,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却连抬手擦一下的功夫都没有,只盯着前方,呼吸粗重却沉稳。
三人步伐默契,桃木楔子在阳光下泛着隐隐的灵光,竟像是要将全身力气都灌注其中,朝着丑八怪的要害狠狠刺去!
丑八怪蜮仆被三人死死按住,浑身疙瘩肉疯狂扭动,蒲扇大的手掌在半空胡乱挥舞,指甲刮过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浑浊的独眼瞪得溜圆,满是血丝。可云内长老的枯手如铁钳般扣着它的头颅,阳星与季五则用尽全身力气按住楔子,三人合力将桃木楔子对准它天灵盖正中央的百会穴,猛地往下一钉!
“噗嗤——”
沉闷的穿透声响起,黑红色的鲜血瞬间顺着楔子边缘汩汩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淌,染红了丑八怪青灰色的头皮,还冒着一缕缕诡异的白气。那些血珠滴落在地上,竟“滋滋”作响,将干燥的泥土烧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小坑,连杂草都瞬间枯萎发黑。
路人看得心头一紧,不敢有半分耽搁,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描金锦盒——盒身雕着繁复的云纹,边角镶着亮闪闪的鎏金,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三枚鸽卵大小的猫眼朱丹静静躺在其中,通体赤红如燃着的炭火,表面泛着莹润的光泽,纹路里还隐有微光流转,正是他费尽心机求来的辟邪圣物。
他指尖运力,轻轻一弹,三枚朱丹便如流星般划出三道红光,精准无误地落在丑八怪鲜血直流的百会穴上。丹药刚一触到血,便“唰”地化作三道赤红流光,顺着桃木楔子的缝隙钻进伤口,消失不见。
紧接着,路人右腿屈膝跪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右手稳稳覆在右膝上,指尖轻点地面,结出一个标准的降魔印——掌心渐渐泛起温暖的金色光晕,那光芒虽不刺眼,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正午的太阳般驱散阴霾。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口中沉声念咒,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像敲在铜钟上般清晰有力:“千怨尽功消,吒!”
邪祟消散
咒音未落,笼罩在丑八怪周身的金色光晕骤然收紧,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狠狠勒住它的身躯!
它浑身的疙瘩肉瞬间绷紧,青灰色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东西在疯狂蠕动,喉咙里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那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被桃木楔子钉住的百会穴处,三道赤红流光突然从伤口里窜出,在光晕中化作燃烧的符文,死死贴在它的头皮上,“滋滋”地灼烧着皮肉。
黑红色的血液不再往外涌,反而顺着楔子往回倒流,每倒流一分,丑八怪的身躯就萎缩一分,原本小山似的赘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青灰色的皮肤渐渐失去光泽,变得像枯树皮般皱巴巴的。
它拼命挣扎,蒲扇大的手掌在地上抓挠出深深的沟壑,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可金色光晕像有千斤重,将它牢牢钉在原地,连动一下手指都异常艰难。浑浊的独眼渐渐失去神采,最后定格在满是恐惧的模样,随着一声微弱的“噗”声,它的身躯化作一缕缕黑灰,被金色光晕一卷,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桃木楔子插在地上,顶端还沾着几滴早已凝固的黑血。
路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疼痛还在钻心,可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地。他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丑八怪,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才发现手心还攥着半张被揉皱的符纸——那是刚才没来得及用的血阵符,此刻却再也用不上了。风穿过树林,带着淡淡的草木香,终于驱散了空气中的腥腐味,他这才松了口气,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颤——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嘿嘿!你再嚣张啊!刚才那股子横劲呢?”
季五拄着染血的长刀,刀柄上的缠绳还滴着黑红色的血珠,刀刃斜插在泥土里,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弯腰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玄色劲装后背被汗水浸出一大片深色印记,还沾着不少泥点与草屑,连衣角都被划开几道口子,露出底下青紫的擦伤。额角的青筋仍隐隐凸起,顺着太阳穴蜿蜒向下,整个人虽狼狈,眼里却透着股打胜仗的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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