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山羊胡子捻须大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胜券在握的狂妄、
“我看呀,陛下那块玉佩等彩头,怕是要被杨员外郎收归囊中了!楚侯爷承让了!哈哈哈!”
汤鹤安何曾受过这等当面奚落?
“嘭!”
他右手狠狠砸在桌案上,震得酒杯一跳,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出来,溅湿了桌面。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双目圆睁如铜铃,怒吼之声震得近处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大哥还没开金口呢!你们这群腌臜货色,急着投胎不成?吵嚷个什么鸟劲!给老子闭嘴!”
对面那群人仗着此刻杨令感占尽上风,哪里还肯示弱?
山羊胡子嗤笑一声,翘起二郎腿,抖着脚尖,慢悠悠地反唇相讥。
“汤鹤安,何必死鸭子嘴硬呢?大家伙眼睛雪亮,这上联之艰深晦涩,有目共睹!”
“在场的诸位才子佳人们,你们说是不是?”
他环视一圈,引来同伙一片附和。
“就是就是!”
锦衣胖子立刻帮腔,用手指点着汤鹤安,眼神充满挑衅。
“汤鹤安,少在这里逞强横!楚奕今天若真能把这‘绝对’给对出来了,我……”
他声音陡然拔高,抄起面前一个盛满清酒的白玉小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
“我当场就把这玩意儿嚼碎了吞下去!说到做到!”
汤鹤安冷笑了一声:“好啊,待会你就等着吞吧。”
颜惜娇螓首微垂,那双蕴着聪慧光芒的秀眉此刻却深深蹙起。
纵然心有不甘,她也必须承认,这联,着实太难,以自已的急智,确实一时半分也想不出完美契合的下联。
另一侧的薛绾绾同样在脑中飞速推演着无数可能,拆解数遍,依旧困顿于那“十四点”的绝对机巧之中。
此联,她也对不上。
女帝在杨令感出联的刹那,眼底掠过一丝极淡却清晰可辨的凝重。
她博古通今,学富五车,但此刻亦觉得这刁钻上联如磐石挡路,一时竟也觉棘手无比。
一直焦灼关注着场上局势的沈熙凤,此刻只觉得嗓子眼发干,心脏跳得如同擂鼓。
她的手心早已沁出湿滑的冷汗,指节也攥得有些发白,又侧过身,几乎是贴在林昭雪的耳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昭雪,奉孝他这次恐怕是真的遇到前所未有的大难关了!”
林昭雪端庄地坐着,姣好的面容上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心折的沉静,好似无风无波的古井。
不过,只有她自已知道,那双手,在沈熙凤话音落下的瞬间,骤然收紧!
她所有的镇定都用于支撑表面的平静,心中却早已为夫君悬到了九霄云外。
“我相信夫君。”
端坐的魏王妃眸色深沉,指尖轻轻点在面前温热的茶盏杯壁上,感受着那点微弱的热度。
她心中同样惊浪翻涌,这一联,恐怕就是决定今日胜负的终点了。
这看似无解的僵局,还能被楚奕破开么?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艰难地流逝。
厅中所有的目光,宛如实质的射线,焦点只有一个——那个沉默伫立于大厅中央的挺拔身影。
场中一片沉寂,
静得能听到烛芯偶尔爆裂的微响。
几乎每一个人,包括方才还对楚奕抱有一线幻想的人,此刻心底都盘旋着同一个念头。
楚侯爷,这次……怕是真要输了!
那看似不可能的翻盘,还会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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