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想想,即便娄圭居心不良,心怀叵测,可那是致其于死地的理由么?
曹操不禁脑补。
当初,如果当时不处死娄圭,而与其推心置腹言及此事,又会是何等局面?
想到此,曹操不禁喟然一叹。
或许,此时娄圭亦或是张松、吴普、杨修中之一员吧。
而攻伐荆州之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阻力。
可话又说回来,这能全怪他么?
身居高位,如履薄冰,一步没走好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或有人焉,若予之机遇,未必不能显其良善,成可用之才。
然天下人,皆能如此乎?
岂无怀奸挟诈之辈,阴蓄害己之心,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者?
显然有之。
纵是故交旧友,情谊匪浅,亦难保其心不变矣。
比如,这个司马懿。
曹操对司马懿原本多有提拔和重用之心。
不仅是因为他才思卓绝,行事稳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曹操曾与司马懿之父司马防有着很深的交情。
当年曹操初举孝廉,为郎官之虚衔,欲求实职而未得。
时司马防为尚书右丞,掌选才之责,见其虽年少却机敏多谋,有任侠之风,不顾旁人议论,力荐二十岁的曹操出任洛阳北部尉。
此乃曹操仕途第一实职,虽秩仅四百石,却得踞天子脚下执掌缉盗纠违之权。
防性耿直持重,虽寡言少语,与曹操对谈却常露欣悦。
曹操亦感其知遇,常于公余过府拜望,或品茗论事,或闲话时局,二人性情迥异却成忘年之交。
更巧者,司马懿降生之日,司马府仆役出门报喜,首遇罢官闲居的曹操,依河内风俗以油条相赠,视其为婴孩将来之楷模。
防彼时手捧暖窖牡丹相迎,笑嘱曹操“日后多提携犬子”,曹操抚油条大笑应诺,此一幕更添两家渊源。
可未曾想,司马防尚未离世,司马懿便不知为何,突然位居高位。
执掌魏廷兵权,却要将曹操置于死地。
曹操一直不愿相信这是曹丕的命令。
因为只要一往此处去想,那剧烈无比的头痛便将再度袭来。
荀攸既殁,吴普勉力调治,方使曹操稍复精神。
今若再陷昏迷,军无主帅,必致全军于危局之中。
“孤未做错,从未做错……若非说孤错,只错在杀娄圭太早,而杀仲达太晚……”
曹操喃喃自语,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
另一侧,司马懿既未能追及泠苞,又难速行阻截,唯引骑兵疾退归营,另谋良策。
其本心欲集羌胡精锐,全力夺占大陵城。
归营整军再进,纵算神速,亦需六七日之期,然司马懿竟三日便备妥诸事。
及筹备既毕,懿率大军抵大陵城下,却赫然僵立,惊愕难言。
原来昔日颓圮无备之大陵城,倏忽一夜之间,竟变得巍峨耸峙,俨然一座固若金汤之坚城高垒。
城上甲士森列,旌旗猎猎,与往日景象判若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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