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要夺神鼓,是其一,要杀此人,也是重中之重。”
孔天瑞声音苍老,哈哈一笑:“李贤弟,也就是嘴上说说,真动手时,他只会比咱们更狠。”
“话说回来,久闻李贤弟当年在杜樊川门下学艺,占卜之道应该也是精深无比,何不占上一卦,看看今夜能不能等到人来?”
李矩听人提到此事,脸色却是微微一沉。
当年他入钦天监拜师学艺,原本以为,有机会能够继承兵魂。
只要能把握住这预言天灾的兵魂,将来赵郡李氏,不管出什么事情,都还有一份托庇之处,没有人会愿意这样的国之重宝,断绝了传承。
料不到,杜樊川死后,居然是曹梦征继承了兵魂。
李矩当时几乎要动手,但他也知道,万一他杀了曹梦征,还得不到兵魂认可,那就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赵郡李氏的灭顶之灾,只怕就在眼前,这才强忍下去。
这些年,他武艺越练越精,劲力上已臻至一奇异境地,但在占卜之道,依然难有大成。
数次养出的兵魂,都与占卜无关,被他愤而吞噬。
为了提高占卜的准度,他按照秘传卦书所言,逐渐在修行磨练中,将一日三卦,改为三日一卦,七日一卦。
直到,他修成“三百日一卦”,才摸到当年师父所说的,那种不凭器具,纯凭灵明的感觉。
饶是如此,他也只能卜算人事,不能卜算天灾。
“其实,我已经算了一回。”
李矩淡淡说道,“我问的是从夺神鼓到杀赤帝等一连串的事情中,我李家或是参与,到底会是吉还是凶?”
裴东城正色道:“既然李兄已经坐在这里,想必得到的结果是吉?”
“占卜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李矩说道,“我所得到的结果并不是单纯的吉或凶,而是在灵明之中,吐出一连串字句。”
“事后连我自己都不知之前说的是什么,由身边老仆记录下来,给我查看,才知结果。”
他说话之间,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张折过的信纸,抖展开来,平放在面前小案上。
在场几人的眼力,就算在无月之夜,也能洞察入微,何况今晚月色清亮。
三人只是远远一看,就知道了纸上的内容。
“七海游鲸斗巨鲨,一者有牙一无牙,要问胜负怎的是,巨木参天夺造化。”
那楚老怪久已无名,忽然出山,海东来又游行四方,行踪无定。
七海游鲸,显然就是指的他们这一方。
鲸鱼无牙,而巨鲨有牙,谁能占优,一眼分明。
最后那句巨木参天,更几乎是直指了。
李矩的名号中,既有“木”,又有“巨”。
他问赵郡李氏的吉凶,这首诗真是给了他一个确切的回应。
裴东城眼皮一压,瞥了一眼孔天瑞。
孔天瑞眉毛遮住了眼睛,看不出眼神如何,吴春雷则依然在看自己的钵盂。
“哈哈,三位不会以为凭我一个李家,真的就能独力干成大事吧?”
李矩笑着举杯,道,“我们四家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进退一体,荣辱与共,我问出来的吉兆,又何止是我一家的吉兆呢?”
三人一想,也真是此理。
况且,就算李家不拿出这个吉兆来,其余人该防备的还是会防备。
战后可以靠手段,战中却必然要精诚。
若大事未成就先因分赃而死,这样的蠢事,四人都不屑为之。
四人一同饮酒时,吴春雷拿的依然是金钵。
暗金钵盂中,水面如镜。
吴春雷突然抬头:“来了!”
众人举目看去,只见有个人影,如夜空中的一朵云气,飘忽而至。
楚天舒落在院外高楼第七层的那根竹竿上,闲庭信步的沿着竹竿走了两步。
嘎!嘎!
竹竿微微摇晃,当他左脚已经踏在竹竿的末梢,才垂眸向院中看来。
李矩肃然起身:“城中还没有传来半点信号,阁下居然没让聂红线求援吗?”
楚天舒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轻柔:“求援?你们现在可以求援,我可以等。”
“哈哈哈哈!”
裴东城盯着楚天舒,目光越来越炽盛,笑声乍起,震得面前杯盏,豁然全裂。
“不愧是杀了我家瑛儿的人。”
“今晚这里,就只有我们四个,请楚老前辈,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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