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片寂静。
男人的手垂落在地上。
他像是胜利者、死后的笑容都带着嘲讽意味。
姜肆率先发现不对。
他走上前拍拍沈枝鸢的肩膀、有些犹豫地开口想要安慰,但才刚吐出几个字,他便被她的神情吓愣在原地。
姜肆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她整个人面容苍白极了、连带着眼神都如同那濒临死亡的鬼。
“枝枝,你——”他的话语卡在咽喉处。
心里的震惊、以及隐秘的高兴通通‘停滞’在胸腔。
她哭了。
姜肆有些无措地抹去她的眼泪,边抹边结巴地说:“枝枝,你别哭,我帮你想办法回去。”
他很认真地重复:“别哭、别哭。”
掌心有些局促地拍着她的后背。
沈枝鸢缓了几秒,便舒口气,站起身来。
最后那些话、姜肆并没有听见。
但她也并不打算让他知晓。
暗龙堂堂主心思颇深,能骗她一次,那也就能骗她第二次。说不准他就是为了让她死、才编出的那些话。
她得振作。
“我没事。”沈枝鸢朝姜肆笑笑,“现在唯一麻烦的是,他死了。”
姜肆蹙眉观察她的表情。
见她确实无恙才道:“他死就死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傀儡人——”沈枝鸢欲言又止。
姜肆摆摆手:“交给夜斯年。”他又补,“你以为这些天他为什么不在,他将众人药解了后,便开始研究起傀儡人的解药。”
“你别忘了墨梓胥当时请他来时的另个目的。”
沈枝鸢挑挑眉。
姜肆又道:“他被誉为神医、就是因为他那超高的医术。就目前而言,他虽不能立马研究出傀儡人的解药,但要做到压制,这并不难。”
“我相信假以时日、这药必会制出。”
沈枝鸢笑笑:“那就好。”
她回眸看向尸体。
姜肆像是知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紧跟着便说道:“尸体等会会有人来处理,我刚补了一刀。”
“你怕他未死绝。”沈枝鸢看他。
姜肆转了圈小刀:“是,但现在放心了。”
沈枝鸢摇头、又没忍住笑出声。
姜肆凑上前忙说:“看来心情恢复了。”
沈枝鸢翻了个白眼:“我心态一直很乐观。”
再说她并不是毫无希望。
囚牛还未死、她还能回家。
—
囚牛最终被墨梓胥带回了司谕在京城的住所。
为了能让他的伤势快速恢复。
沈枝鸢特意找到夜斯年、请求他为囚牛疗伤。
夜斯年自是应下。
果然,不出两日,囚牛的伤势便有所好转。
沈枝鸢是在第三日前去的。
她挎着食盒,悠然走入其中。
铁链的声音在地牢内摩挲、似乎是预料到了她会来,囚牛早已经在桌前坐好。
沈枝鸢站在门前看了半晌。
随即伸手推门、踏入牢内。
“好久不见。”沈枝鸢将菜端出,“姜肆下手可真重,破相了。”
囚牛轻笑:“皮囊不重要。”
他指着这顿饭道:“这饭菜里有毒吗。”
这话问得倒是直白。
沈枝鸢坐下、调侃道:“当然下毒了,比起你以前对我做的,这点毒你应该受着。”
“我好歹让你活了。”囚牛耸耸肩、无谓地拿起筷子吃东西,“若是没有我,你早该死了。”
沈枝鸢笑:“可能你是故意不让我死的。”
囚牛手顿住、咀嚼的动作也停下。
好几秒,他笑:“有意思的想法。”
沈枝鸢撑着下巴道:“谁说不是,说不准我原本能回去,但你为了不让我回去,故意救活我。”
囚牛很无辜:“我就不能是想救你。”
“你折磨我折磨的这么狠,到最后突然醒悟过来——”沈枝鸢撑手靠近、嘲讽骂,“你是觉得我是个傻子,还是高估了你的魅力。”
囚牛摇头:“我原本以为你会感激我。”
“你的堂主说了。”
囚牛表情又兴奋起来:“我就知道。”
他断定自己的行为会获得沈枝鸢的好感。
所以在得到解释后、松了口气。
这也是个变态。
沈枝鸢道:“所以死、真的能回去。”
囚牛一副轻松模样:“我不知道,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回。”话必、又笑,“不过这只能说你回去的概率大,具体的,我其实也不清楚。”
他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菜:“不过、沈枝鸢,你敢自杀吗。”
沈枝鸢忘不了囚牛最后的眼神以及话语。
以至于得到囚牛死在牢中这个消息时、表情状态仍旧是懵的。
都死了。
但都留下了一句话。
——‘死了才能回家’。
囚牛死后的第五日。
司谕上门拜访。
大概是知晓她回家希望渺茫,此次前来,他不免有些得意洋洋。
“既然回不去、留在这儿也是好的。”司谕摇着扇子,“留在这儿当我的皇后,做天下之母,赏大好河山,有何不好。”
沈枝鸢嗤笑:“谁说我回不去。”
司谕调侃:“嘴很硬。”
他欠欠地说:“若是能回去,你早该回去了,而不是在这儿冥思苦想。如今那两人都死了,你还未回去,这其实很明显。”
“沈枝鸢,你回不去了。”
沈枝鸢冷脸道:“我回得去,我只是在纠结。”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