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哥把鸡杀了,切成大块,把羊腿也给剁了,放在锅里全炖了。那真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吃完了把骨头丢的远远的,把锅洗干净,把炭盆点上,酒坛子就扔到床榻旁边,就这么舒舒坦坦的睡觉了。”
“师傅晚上回来了,看到我堂哥睡得正香,酒坛子就在床榻边上,都已经空了。再看鸡也没了,羊腿也没了,一下就炸了。赶紧把我堂哥摇醒,劈头盖脸问是怎么回事。”
“我堂哥假装委屈,还挤出来几滴眼泪。师傅啊,您刚走就来了一只猫,把鸡给叼走了,徒弟就出去拼命追,可是怎么追也没追上。回来之后发现羊腿也被狗叼走了,这两样东西都丢了,徒弟害怕师傅责怪,想着干脆死了算了,就把这坛毒药给喝了,然后就躺在塌上等死。”
“师傅一听差点气死,原来全都被你小子给吃了呀。我堂哥还存心逗这个师傅,说师傅啊,徒弟喝了毒药怎么没死呢?”
“师傅说那是因为喝得少了,药量不够。”
“我堂哥又逗师傅,说您再给我来两坛怎么样?”
笑话讲到这里,不管是病患,还是军士、壮丁,全都哈哈大笑,有的甚至东倒西歪的。
葛明又说到:“孙神医的药可是灵药,一会放心喝,药量肯定够。”
又是哈哈大笑之声传了出来。
肉香还有药味,这两种味道夹杂在了一起,充斥着整个客栈。
肉粥煮好了,壮丁给每人一碗肉粥,管饱随便吃,每人一个煮鸡蛋。想着刚才的笑话,吃着香糯的肉粥,一年都未必吃得上的鸡蛋,不知道为什么,都觉得用过了饭之后再喝药,病肯定就好了。
至于药,其实不过是一些去火的药,最大的效果是解渴,基本跟后世的安慰剂差不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奇迹出现了,第二天早上葛明跟着孙思邈“查房”,明显感觉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精神好点,人就能多吃点,人吃的多一些,抵抗力就会更强一些。
现在孙思邈和葛明其实都帮不上这些人,能帮得上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但是有神医坐诊,有肉有蛋,还有个讲笑话的娃子,身上的脓疮真的没那么疼了。
这天中午前又送来了几个病患,尚振斌想要上去搭把手的时候大惊失色,嘴里喊着“怎么是你?”看来这个壮丁遇上了熟人,等人抬过来的时候葛明发现居然是个妇人。
在孙思邈到客站之前,病患男女老幼都有,就这么大通铺的住在一起,也没分个男女。伤患不方便移动,只好这凑合了。这新的伤患来了,自然要分个男女才是。
尚振斌比之前更勤快了,把一个小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跟人一起把妇人抬到了房间内。又找来了坛子,还把地又好好打扫了一遍,一边干活还在跟躺着的妇人说话。
难道说是老情人?可怜啊,这可不是一个相会的好地方,说不定过两天人就没了。
这几天病患逐渐增加,客栈几乎“客满”,现在朝廷在县城的救灾人员比较多,相信已经接近尾声了。孙思邈很辛苦,葛明更辛苦,每天为了想笑话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关键是要这个时代的人听得懂的笑话,还不能低俗,否则本小郎君名声就坏了。
葛明是相信有奇迹的,这些日子居然一个病患都没死。脓疮最先结痂脱落的,居然就是那个小女孩。据说小孩体温高,反而不怎么怕发烧,反正已经能跑能跳了,就是脸上不少麻子。
痊愈了就赶紧回家跟家人团圆才是,家人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子。可是一问才知道,原来父母已经病死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这么小的娃子,回去估计也饿死。孙思邈心善,就把小女孩留在了客栈,在这里好歹能有口吃的。愿意帮忙就帮忙,想待着就待着,毕竟现在人手已经足够充足了。
随着其他三路军士和御医进城,救灾的事总算接近了尾声。没人染病的人已经全都接种了牛痘,染病的人都在客栈治疗,已经去世的焚烧了尸体,深埋在了地下。
奇迹会偶尔出现,但是并不会每次都出现。虽然孙思邈和葛明盼着客栈中的病患全都能够痊愈,但这是不可能的。最终还是有八个人去世了,相对后世关于天花死亡率的记载,已经降到了最低。
只是依然让孙思邈和葛明心中难受,每天有人去世,但是无能为力。
去世的人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还需要好好活着。城里的人逐渐恢复了生活,客栈中最后一个病人也痊愈了,最后这个病患居然就是尚振斌的老相识。
这些日子尚振斌忙完了分内的事,就陪着这个妇人说话。那个痊愈的小女孩,也喜欢去这个妇人屋子里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家人。
所以不管军士还是壮丁,看到这个场景都会开尚振斌的玩笑。别看尚振斌五大三粗的汉子,遇上有人开玩笑居然还会脸红。葛明实在想象不到,就是这人带头抢劫的,好在第一次抢劫就失败了。
孙思邈见状若有所思,把尚振斌叫到角落耳语一番,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红着脸走了。
孙思邈看后哈哈大笑,走进了妇人住的房间,葛明怀着八卦的心情也随着进了房间。小女孩看到孙神仙和葛明,以为是来查房,就打算出去。
孙思邈拉住小女孩,笑着说到:“翠花,你不用出去,这事刚好也跟你有关系。”然后小女孩就疑惑的坐在了妇人床榻边上。
葛明给孙思邈搬来一个矮几,让孙思邈坐好,自己就站在身后。
孙思邈未语先笑,说到:“高氏,老道知你守寡多年,身边现在连个亲人也没有。老道打算给你说个亲事,不知道你可愿意?”葛明差点笑死,没想到老孙还做这种事。
这个被孙思邈称为高氏的人一听脸就红了,支支吾吾的不言语。
孙思邈又接着说到:“都是经历过大难的人,就不要支支吾吾了。老道想给你说的亲事就是尚振斌,这汉子人好,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高氏一听是尚振斌,脸变得更红了,扭捏的低头“嗯”了一声,这就表示同意了。
这些日子尚振斌对自己的照顾是看在眼里的,无疑这是个好男人。再说两人都是麻子,谁也不要嫌弃谁。她哪里知道,尚振斌对她已经喜欢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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