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庆丰踉跄着奔进韭菜坪,嘴角挂着的血迹被风一吹,在下巴上洇开一道暗红的痕。
他玄铁战甲的肩甲豁开个大口子,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喘息,仿佛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
“所有人戒备!”
刚踏上韭菜坪的沙地,他便猛地提气嘶吼,声音因伤势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灵力顺着吼声扩散开,震得两侧悬崖上的碎石簌簌落下,砸在通道口的铁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是千夫长大人!”
驻守的士兵们先是一愣,看清来人后,连忙抓起身旁的兵器。
长枪“唰”地竖起一片寒林,长刀出鞘带起破空声。
原本还在闲聊的队伍瞬间凝成一股绳,甲胄碰撞声里透着紧张——能让千夫长如此失态,定是出了天大的事。
“快快快,列阵!”
离通道口最近的伍长扯着嗓子喊,一脚踹在发呆的新兵屁股上。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千夫长的命令?”
百来号人迅速排成三列横阵,盾兵在前,枪兵在后,弓箭手搭箭上弦,目光警惕地投向入口处,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伍长快步上前,看着何庆丰渗血的嘴角和破损的战甲,眉头拧成个疙瘩:“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妖兽冲破防线了?”
他身后几个王泽林的心腹也跟着围上来,眼神里满是惊疑。
何庆丰捂着肋下,剧烈地咳嗽几声,咳出的血沫溅在沙地上,像绽开的红梅。
他喘了半天才缓过气,脸色难看如死灰,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我刚才和你们百夫长在海边码头见面,没料到……没料到那逃走的蛟龙杀了个回马枪!”
“那畜生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从海里窜出来,一口就咬向王泽林……”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语气沉痛。
“我拼了命才从它爪下逃出来,可你们百夫长……唉,不幸死在了蛟龙口下。”
这话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在场的士兵们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王百夫长他……”
“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在和咱们说笑呢!”
惊呼声、抽气声此起彼伏,神色各异。
王泽林的心腹们脸色煞白,手里的兵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没了王泽林这个靠山,他们平日里靠着克扣士卒、虚报战功攒下的好处,怕是要打水漂了。
更重要的是,王泽林虽贪,却护短。
每次厮杀时总会把他们护在身后,如今靠山没了,谁还能在生死关头拉他们一把?
而那些与王泽林关系一般的士兵,则更多的是惊惧。
连千夫长都被蛟龙伤成这样,那畜生得有多厉害?
若是真杀到韭菜坪,就凭他们这百来号人,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何庆丰垂着眼,看似在平复喘息,实则眼角的余光正不着痕迹地扫过众人。
见没人露出怀疑的神色,心尖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些。
他早就算准了——王泽林平日里树敌不少。
他的死讯传开,多数人只会惋惜或恐慌,绝少有人会深究。
若是真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起疑,他不介意当场“清理”掉,就说是“被蛟龙余孽所伤,不幸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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