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为长子,然庶出,岂宜久居储位,赞宗庙,承社稷?”
“其二,太子失德!其生母刘氏,宫女出身,虽然身世卑微,可薨逝多年,竟无追封。
固然有废后王氏不贤惠的缘故,但太子既为人子,不替生母争取,孝道有亏!此乃大不孝!
林皇后仁德,主动提请,更显太子之失!”
“其三,太子无能!东宫乃储君之所,八岁入住至今已经经营多年了,竟管理混乱,流言喧嚣,一月不绝!
连身边近侍都无法管束,日后如何治理天下?
反观林皇后,入宫不及两年,入主中宫管理后宫不及一年,后宫井然,懿德彰显!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许敬元的话,句句如刀,刀刀见血。
他引经据典,将“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礼法依据抛了出来,更是将太子“不孝”、“平庸”的弱点赤裸裸地暴露在群臣面前。
长孙无畏等人立刻出列反驳,言辞激烈,无非是“太子无大过”、“废长立幼取乱之道”、“陛下三思”云云。
然而,这一次,响应者却寥寥。
“不孝就是一大过,怎么算是无大过呢!”
礼部的官员们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那些以清流自居的御史们,也罕有地没有站出来维护纲常。
因为许敬元说的,是事实。
太子唐忠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
尤其是在林皇后巧妙布置的阳谋对比下,更显其不堪大任。
一位老臣私下对同僚叹道:“君择臣,臣亦择君。如此储君,实非国家之福。
林后手段高明,太子……非其对手。
趁其羽翼未丰,为国家计,改立贤嫡,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虽然也有人争论,四皇子唐昭才几个月大,怎么可能看出他的贤来,所以贤一说,不太站得住脚。
朝堂上的争论持续了数日,但风向已然明朗。
在唐治打压了以褚遂原为首的一部分关陇势力后,又有礼部以及清流御史们默不作声中立,太子党显得势单力薄,支持废太子的声音逐渐占据上风。
唐治冷眼看着这一切,时机已然成熟。
这一日,他再次召集群臣,声音沉痛却坚定。
“太子忠,性识庸暗,仁孝无闻,疏远正嫡,昵近群小……善弱疾,恐坠宗庙。朕承天命,抚育苍生,岂敢以不肖之子,奉宗庙社稷……”
一纸诏书,尘埃落定。
庶人唐忠,被废去太子之位,迁出东宫。
这场废储风波,几乎未引起太大的朝局动荡,一方面固然是唐治驾驭朝堂手腕高超。
另一方面,也确实是这位废太子唐忠本身的能力和表现,无法赢得足够多的支持和同情。
废太子之事了结,宫中的气氛似乎为之一松。
钟粹宫内,十个月大的四皇子唐昭,正穿着小小的锦袍,在厚厚的地毯上蹒跚学步。
思宁坐在一旁,含笑看着,眼中是纯粹的母爱。
“娘……娘……”小家伙口齿清晰地叫着,张开手臂扑向思宁。
思宁将他搂入怀中,亲了亲他柔软的脸颊:“昭儿真棒。”
小家伙被亲了,也不甘示弱,撅着小嘴亲了回去,思宁被亲得乐了起来。
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的唱喏:“陛下驾到!”
唐治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笑意。
他挥挥手免了思宁的礼,目光直接落在儿子身上。
“昭儿,来,到父皇这里来。”唐治蹲下身,张开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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