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后,关于太子的聪慧广为传播。
大典前,虽然也演练过两次,但当时陛下只是提醒了一二,之后小太子再不需要陛下提醒了。
正式典礼上,太子的表现,压下了不满者的不甘。
而长孙无畏,内心开始彻底动摇起来,并且下定了某个决心。
立太子大典后,长孙无畏便以“旧疾复发”为由,上书请求静养,渐渐淡出了权力核心。
这既是识时务的退让,也是给皇帝外甥,以及那位未来新君,留下最后的体面。
永徽八年的初春,料峭寒意尚未褪尽,甘露殿内却再次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
唐治的风疾又一次发作了。
虽因思宁平日里的精心照料与穴位按摩,这次发作的势头较上次稍缓,但头颅深处的阵阵钝痛依旧如影随形,让他心烦意躁,连批阅奏折时,朱笔都几次险些脱手。
“宁儿,”他揉着额角,声音带着疲惫与不易察觉的烦躁,“朕这身子……真是误事。”
思宁正将温好的汤药轻轻吹凉,闻言动作未停,只柔声道:“陛下切勿焦心,龙体要紧。
太医说了,静养为上,这些奏折,晚一两日看也不打紧。”
“不打紧?”
唐治苦笑一声,目光扫过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册。
“河北春耕的种子调配,漕运开闸的日程,还有……哪一件能等?”
他沉默片刻,视线缓缓移向正在偏殿柔软地毯上坐着的幼子唐昭。
小家伙穿着杏黄色的常服小袄,正努力地将几块简单的榫卯积木拼接在一起,神情专注。
“若是前头那个……”
唐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底闪过一丝厌弃。
那个平庸怯懦的长子废太子,不提也罢。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唐昭身上,变得复杂起来。
“昭儿……朕的昭儿自然是极好的,可他才多大?
虚岁不过两岁多,朕就算有心将政事交托于他手上,他也无力承担。”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小唐昭摆弄积木发出的轻微磕碰声。
忽然,唐治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灼灼地看向思宁。
“太子年幼,臣子……朕信不过。”
费了老牛鼻子劲才将权利收拢回身为帝王的自己手里,还要交出去?!
那不是白费劲了吗?
绝不可能,也绝不允许。
皇帝唐治继续道:“宁儿,如今只有你,是与朕一体同心的。”
思宁心中早有预料,很是平静的听着,但面上却不能如此,面色微变,捧着药碗的手紧了紧。
因为她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思宁深呼吸一下后,将药碗递上,语气谨慎,“臣妾愚钝,只恐……”
“不必推辞。”
唐治打断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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