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和煦,语气诚恳地说道:“前辈实在过谦了。不瞒前辈,晚辈对于您的炼器之道亦是心向往之,每每想寻个机会请教,却一直苦无门路。今日难得前辈有此雅兴,不如你我互相探讨切磋一番?晚辈定要借此良机,向前辈好好学个几手绝活才是。”
天工长老一听,眼神骤然一亮,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方才他拉下老脸问出那句话,表面上稳如泰山,实则老脸滚烫,何尝不知此举犯忌?只是求知若渴,不得已而为之。
此刻杨云天这番话,简直如同天籁!轻轻一句“互相探讨切磋”,便将单方面的“请教”变成了平等的“交流”,既全了他的颜面,又为技艺交换铺平了道路,谁也不是谁的师父,谁也不低谁一头。
“此子……当真孺子可教!太贴心了!”天工长老心中大悦,看向杨云天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欣赏。
杨云天深知,与天工先生这等人物打交道,虚与委蛇不如直击要害。要想真正打动对方,就必须一上来拿出足够分量的“硬菜”,一举砸晕对方,奠定自己的话语权。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看似寻常、却凝聚了他无数心血的《炼器札记》。
这本札记不仅融合了方陆所赠《炼器心得》的精华,更记录了他从初窥门径到登堂入室一路走来的所有思考、实践、乃至失败与顿悟。
书页间密密麻麻的注解、推演与图解,堪称他炼器之道的完整见证与体系化总结。
这本札记是经过实践反复验证的。
当初在天罚营教导那些炼气期弟子时,他便以此为基础,深入浅出,证明了其对初学者的友好。
后来传授云裳与嫣然两位结丹修士时,同样是以此札记为蓝本,只是讲解的深度与广度不同。
可以说,这本札记构建了一套从炼气期入门,直至结丹期巅峰的、清晰可行的灵纹派炼器成长路径。
至于元婴及以上的境界,那更多依赖于个人的悟性与造化,已非任何固定典籍所能传授。
天工先生见杨云天如此随意地取出一本书册,初时并未太过在意,只是出于礼貌小心接过。
然而,当他信手翻开几页,目光扫过其上精妙绝伦的灵纹图谱与深入骨髓的原理剖析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原地!
书中不仅罗列了数百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灵纹绘制方法,更对每一种灵纹的运转机理、能量回路、属性偏向乃至相互之间的搭配技巧,都进行了庖丁解牛般的阐述。
其中甚至包含了许多大胆的、关于灵纹组合创新的猜想与推演!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了自己方才失败的那道灵纹,对照书中的详解一看,顿时豁然开朗,忍不住拍腿低呼:“原来如此!能量节点在此处交汇,引动地火须循此脉……妙啊!实在是妙!”
杨云天见天工先生已然彻底沉浸在那本札记之中,对外界不闻不问,连那炉即将成型的法器也弃之不顾,便知道火候已到。
他不再打扰,悄然退开,来到童子身旁。
眼看天工先生一时半会儿是回不过神了,杨云天当即衣袖一拂,祭出了那尊古朴的药尊鼎。
是时候兑现承诺,为童子炼制一炉疗伤丹药了。
毕竟,自己从那位瘦尊者身上获得了天大的好处,而童子确实为自己分担了巨大的压力,于情于理,投桃报李,助其尽快恢复都是应有之义。
童子微微睁开眼皮,瞥见杨云天那娴熟无比、丝毫不逊于其炼器手段的炼丹技艺,心中已是一片麻木,再也掀不起丝毫波澜。
这小子身上的怪事太多,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嘴唇微动,一缕细微的传音悄然送入杨云天耳中,语气带着罕见的谨慎,似是生怕被第三人所察:“之前那桩事……老夫已用些由头暂且搪塞过去了,阁内不会再有人深究。你也需谨记,此事就此烂在肚子里,对谁都莫要再提。”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这事啊,你就当是出门不小心绊到了块石头,磕疼了,自认倒霉便罢。”
杨云天手上控火的法诀丝毫未乱,同样以传音回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前辈,此事……对方是否会不死不休?”
他说话间,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天际。他是真的担忧,此次有童子分担压力,又有天工阁作为缓冲,若下次自己孤身一人时再来这么一出,该如何应对?
童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传音回道:“此事根源,终究是我等以卦术窥探天机在先,可视为一种僭越,故而才引来天道降罚,以示惩戒。”
他斟酌着用词,“依老夫浅见,此事虽背后牵扯极大,但于你而言,只要日后不再主动行那等‘挑衅’之举,应当……便算过去了。”
然而,话虽如此开解杨云天,童子内心深处却是心潮翻涌,难以平静。杨云天这边看似是暂时无事了,可那位本该早已失踪的忘归道人,为何会变成毫无自我意识的天道使者?
这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远比一次简单的天道反噬要恐怖得多。自己……究竟是该顺着这条危险的线索继续追查下去,还是该明智地就此罢手,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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