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天原本确实抱着“尽快研习”的打算,但当他真正沉浸在这浩瀚的丹道典籍海洋中时,时间的流逝便完全由不得他掌控了。
起初,他只是想参阅一些结丹期以上的高阶丹方,弥补自身在丹道知识体系中的不足。但随着研究的深入,他渐渐发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丹道一途,本是杨云天最为拿手的技艺。从初入修真界起,他就顶着“小医仙”的名号,凭借一手精湛的凡俗医术让天水阁众修士刮目相看。
而后,靠着过人的丹道天赋、卓越的控火之术,再加上“药尊鼎”这件极品丹炉的加持,他在丹道上的造诣确实小有成就。就拿他炼制的“筑基丹”来说,品质确实远超市面上流通的同类丹药,常常引得修士们争相求购。
这种优势主要源于杨云天爱钻研的性格——遇到问题若不彻底想通想透,他决不罢休。
再加上从“莫师兄”处获得的《万药本章》和青翁所赠的《灵族百草图鉴》这两部灵植典籍的辅助,让他在炼丹时如虎添翼。
然而抛开这些外在因素,杨云天在丹道上的成长却几乎全靠自学。无论是那两部典籍的作者,还是其他丹道前辈,都未曾真正系统地传授过他炼丹之术。
虽然《万药本章》中偶尔会夹杂着“莫师兄”随手记下的零散丹方,如“筑基丹”“辟谷丹”等;《灵族百草图鉴》在描述灵植时也会附带一些上界灵族的丹方,但对此界灵植却鲜有详细丹方记载。
这就导致了一个尴尬的局面:尽管杨云天炼丹造诣颇高,但实际掌握的丹方数量却相当有限。尤其是适用于结丹期以上的高阶丹方,除了从“元医仙”那里得来的几张外,几乎寥寥无几。
这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使得杨云天即便拥有将单一丹方拆解、衍生出多种炼制方法的超凡能力,也因基础丹方的匮乏而无用武之地。
而如今,在这座丹塔的典籍海洋中,杨云天终于找到了弥补这一“短板”的最佳途径。
不过,若仅是为了研习结丹期以上的高阶丹方,本不必耗费如此漫长的光阴。
凭借修仙者过目不忘的强大神识,记忆数万乃至数十万张丹方并非难事,更因为在此无需一炉一炉地实际炼制,只是记忆而已——况且丹经阁中也未必收藏有如此海量的丹方。
真正令杨云天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如同困在此地无法离去的原因,反倒是那些看似基础的低阶丹方。
正如炼器之道在故土与此界分化为“灵纹派”与“本源派”两大流派,此地的炼丹术虽未形成泾渭分明的体系分野,却因跨越五千载岁月长河的演变,呈现出与故土截然不同的风貌。
最根本的差异,源自灵植谱系的沧桑巨变。
这五千年来,不知多少珍稀灵植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又有多少新的灵材应运而生。
就像南海域炼制筑基丹的两位主药“玄心草”与“风火花”,在故土早已难觅踪迹,唯有在“方前辈”的洞天小界内尚存孑遗;
而在此界,这两味灵植却并不难寻,尤为特殊的一点是,这两株灵植却与筑基丹毫无瓜葛,反倒是此界炼制筑基丹的主材,在故土闻所未闻。
然而奇妙的是,尽管材料更迭换代,丹药本身却薪火相传。
千余年来,一代代丹师前赴后继,总能寻得新的灵植替代那些已然绝迹的药材。这种生生不息的智慧传承,让杨云天得以透过丹方的演变,窥见丹道发展的内在脉络。
通过系统比对两地丹方的异同,杨云天逐渐洞悉了前人改良替换的玄机。
这就像沿着一条蜿蜒的河流逆流而上——他所熟悉的故土丹方仅是下游的风景,而此刻借助丹经阁的海量典籍,他得以溯流直上,将整条河流的沧桑变迁尽收眼底。
这条“河流”,正是丹道五千年的演变史。
纵是当年着就《万药本章》的“莫师兄”,也未能如杨云天这般,将这段跨越时空的传承脉络完整把握。
通过吸收历代丹师的改良智慧,杨云天仿佛同时掌握了古今两种丹道体系,并在这两种体系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尤其在药材搭配原理上的造诣,更是突飞猛进。
如今的他,已能真正将一份丹方拆解衍生出十几种乃至数十种变体。
这不是靠死记硬背积累的现成方案,而是深刻理解药材搭配的内在逻辑后,如臂使指般的创造性推演。
这种举一反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才是此番丹经阁之行带给他的最大收获。
这段修行之旅中,小药灵的陪伴探讨功不可没。
虽然未曾开炉实操,但理论上的突破已让杨云天脱胎换骨。若以这般造诣论,称他一声“丹道宗师”,倒也实至名归。
杨云天此刻摸着原本装满“辟谷丹”的储物袋,发现早已空空如也,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望着干瘪的储物袋,不禁哑然失笑:“我这是待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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