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山的夏阳格外炽烈,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海蒂与乌瑟曼身上。
海蒂微微扬着下巴,挡在贺鸿煊面前,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阳光吻在她发梢,衬得那双宝石般蓝色眼睛亮得像浸了光,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怎么,打算一声不响就偷偷走了?别忘了,你还欠我和布兰切老师一个交代。”
乌瑟曼站在一旁,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接话道:
“知道那件事之后,我和海蒂找了你很久。后来还是希灵校长说,在这里一定能等到你。”
贺鸿煊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声音低沉得像被山风滤过:
“你们是来拦我的?”
乌瑟曼缓步走到贺鸿煊身侧,侧过头看他,避开了那句“拦你”的问话,只淡淡道:“一个男人,若连心爱之人遭难都无动于衷,这辈子恐怕都难挺直腰杆。”
贺鸿煊依旧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没接话。
“我猜,你一定很爱她。”乌瑟曼又说,语气里带着笃定。
“其实直到出事前,我都在怀疑。”贺鸿煊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怀疑自己对她,到底是哪种感情。”
“那现在有答案了?”
“有。”贺鸿煊抬眼,目光穿过林间的光尘,异常清晰,“是爱。”
乌瑟曼盯着他的脸,认真道:“但这事没这么简单,对吗?”
“太复杂了……”贺鸿煊喉结动了动,带着几分迟疑,“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告诉你们。”
“你忘了?你说过我们是兄弟。”乌瑟曼抬手,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语气故作豪迈,“兄弟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海蒂,故意板起脸:“倒是某些外人,该懂点分寸。”
“谁稀罕听似的。”海蒂扬起下巴,一脸不屑地哼了声,“你们聊,我去旁边待着。”
“好了,碍眼的走了,说吧。”乌瑟曼看着海蒂的身影消失在林间,笑道。
贺鸿煊深吸一口气,走到一根倒地的枯树干旁,纵身一跃坐了上去,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乌瑟曼过来。
乌瑟曼刚坐稳,就见贺鸿煊抬眼望向透过枝叶洒落的阳光,声音缓缓淌出来:
“这事要从东京说起。其实我跟她第一次见面时,就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只是她藏得太好,几乎没人能察觉。”
“什么?!”乌瑟曼眼睛猛地瞪大,嘴也张成了圆形,显然被这消息惊得不轻。
就在这时,密林深处突然传来“咯吱”一声脆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两人同时转头望过去。
“啊……是我。”
海蒂的声音从树影里飘出来,带着点不自然的慌乱,“脚滑,被这破树枝绊了一下,你们、你们继续说,不用管我。”
贺鸿煊像是没听见密林里的动静,自顾自往下说:
“后来不知怎么,她就总爱跟在我身边。然后……就莫名其妙走到了那一步,又莫名其妙在一起了。现在想来,我们俩在一起的样子实在太突兀,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摸不清,她喜欢我哪一点。”
乌瑟曼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树干:“或许……是你太迟钝了?又或许……”
他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算了,我没谈过恋爱,不好评价。你接着说吧。”
“我猜,她大概是在利用我。那些所谓的感情,或许全是假的。”
贺鸿煊的声音沉了沉,“第一次见面时,我能感觉到她心里藏着针对她父亲的计划,可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搁下了。”
“你是说前任东京法师塔大议长,稻田谷?”乌瑟曼若有所思地接话。
“嗯。”贺鸿煊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晃动的树影上,“她太会演戏了。就算我们朝夕相处,我也始终看不透她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会不会……是你把她想得太复杂了?”乌瑟曼试探着问。
贺鸿煊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你不了解她的过去。稻田谷那个畜生,想把她驯成没有感情的冷血工具,对她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她从小就在那种扭曲的环境里长大。说句实话,就算有一天她告诉我,她要毁掉这个世界,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林间的风骤然停歇,远处的虫鸣也低了下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乌瑟曼垂着头,声音轻得像叹息:“这点倒是和我挺像……”
“嗯?什么?”贺鸿煊抬眼看向他,装作没听清的样子。
“啊?没、没事,你继续说。”乌瑟曼慌忙摆手,眼神有些闪躲。
贺鸿煊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回前方,语气陡然凝重:
“阿里卡代表的殙兽势力,我猜,是以她为首的,她应该就是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之一。”
这重磅消息一出,两道惊呼声同时炸响——
“什么?!”乌瑟曼猛地抬头,满脸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密林中也传来一声同样的惊呼。
海蒂再也藏不住了,“噌”地从树后冲出来,脸色又惊又怒,死死盯着贺鸿煊:
“你最好把话说明白!”
“你别激动,海蒂,这事跟他没关系。”乌瑟曼连忙打圆场,伸手想按住海蒂的肩膀。
“我当然知道不关他的事,我还没糊涂到是非不分!”海蒂甩开他的手,语气依旧冲得很,但眼神里的火气稍稍降了些。
她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心里压着块巨石——阿里卡那所孤儿院里,孩子们至今杳无音信,而所有线索都指向,正是殙兽组织的人将他们转移了。
“那你刚才那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是做什么?还有,谁让你偷听我们说话的?”乌瑟曼挑眉反问,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我……我是音系法师!”海蒂脸颊一红,梗着脖子辩解,“就算离得再远,想听自然能听到,哪用得着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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