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星号”脱离灯塔的庇护,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守夜人标注的坐标。那片星域笼罩在一片不祥的暗红色辉光中,越是靠近,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规则畸变与精神污染的压迫感就越是强烈。甚至连方舟尾部那块被灯塔光芒安抚过的“猎犬”碎片,也开始不安地低鸣,其内部的秩序力量与远处的污染源产生了某种危险的共鸣。
目标星球逐渐清晰——那是一颗曾经可能生机勃勃的星球,如今地表覆盖着不断蠕动、增殖的暗红色生物质苔藓,巨大的、如同血管般的规则污染脉络在地表隆起、搏动,将原本的山川河流扭曲成怪诞的模样。星球的近地轨道上,悬浮着一个结构狰狞的暗红色空间站,如同寄生在星球上的毒瘤,不断向星球表面投射着强化污染的光束。
“检测到高强度规则污染场,覆盖整个星球及轨道站!”老查理的声音紧绷,“我们的意识迷彩在这里效果会大打折扣,一旦进入其影响范围,很可能立刻暴露!”
“不能强攻。”林秀迅速分析着扫描数据,“轨道站是污染的核心控制和放大源,必须优先摧毁或瘫痪。但直接攻击会引发剧烈反应,我们可能会被瞬间集火。”
阿娣凝视着那颗痛苦呻吟的星球,感受着那庞大而恶毒的污染意志。他想起了“逆熵之蕊”,想起了自己平衡本质的真正潜力。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我们不直接攻击轨道站,”阿娣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我们直接‘治疗’这颗星球。”
“治疗?”老查理一愣,“阿娣,这污染程度太深了!而且规则层面的污染,怎么治?”
“就像我之前平衡‘猎犬’碎片一样。”阿娣解释道,“不是驱散,而是引导和转化。这颗星球的规则被强行扭曲,但其底层依然存在着原本的规则框架和……可能尚未完全泯灭的星球意识。我要做的,是找到那个被压抑的‘星球之心’,用我们的力量将其唤醒、强化,让它自身去对抗和‘消化’这些外来的污染!”
这个计划大胆到近乎疯狂!这意味着阿娣需要将意识深入被重度污染的环境,在敌人的大本营里,进行一场极其精细而危险的规则手术!
“太危险了!你的意识一旦被污染……”林秀立刻反对。
“这是唯一可能悄无声息接近并破坏它们核心计划的方法。”阿娣语气坚定,“而且,我们不是有它吗?”他指向那块躁动的“猎犬”碎片。
“它可以作为‘诱饵’和‘屏障’。”阿娣继续道,“老查理,你能不能将这块碎片的力量引导出来,形成一个局部的、模拟‘根除者’高级单位的规则场?我们伪装成‘根除者’的巡查单位,靠近星球。这块碎片与污染源的同源性,可以帮我们掩盖自身波动。”
老查理眼睛一亮:“理论上可行!利用它的秩序波动包裹住方舟,就像披上一层狼皮!但维持这种模拟需要精确控制,而且这块碎片不稳定……”
“我来维持它与方舟的平衡,以及模拟场的稳定。”阿娣接话,“林秀,你负责在我进行‘治疗’时,保护我的本体,并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计划已定,再无犹豫。
老查理开始紧张地编程,引导“猎犬”碎片的秩序力量,形成一个不断微调的模拟规则场,将“远星号”包裹起来。方舟的外部光影一阵扭曲,呈现出一种冰冷的、带着根除者风格的银灰色调,甚至连能量签名都变得难以分辨。
“远星号”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暗红色的污染星域。果然,那些巡逻的小型污染体以及轨道站的探测波在扫过方舟时,只是略微停留,便将其误认为是“友军”,并未拉响警报。
他们选择了一个污染相对浓郁、但规则脉络比较清晰的区域,缓缓降落在蠕动的地表。黏稠恶心的生物质苔藓试图包裹方舟,但在模拟规则场的作用下又迟疑地退开。
“我开始了。”阿娣深吸一口气,意识脱离方舟,如同最纤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沉入脚下这片被诅咒的大地。
瞬间,无尽的痛苦、混乱与疯狂的意念如同海啸般涌来!被扭曲的规则如同无数带刺的荆棘,撕扯着他的感知。阿娣紧守心神,平衡本质全力运转,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稳住一艘小舟。他忽略那些表面的污染噪音,意识不断向下,向下,追寻着那被埋藏在最深处、微弱到几乎熄灭的……星球本源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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