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尾有衣橱,有脸盆架,洗漱穿戴无一不讲究精细。
不过这些,都不及她眼前的这一幕来的震动人心。
许棉懒懒的围炉而坐,神情闲适而自在,一样样的摆弄着铁架上烤好的东西,随意的投进陶锅里,慢慢的,水沸腾了,热气扑在她脸上,她吸了一口,嘴角扬起不明显的一抹笑。
那份安逸舒适,自然而然的流泻,深深刺激到了她,许秀妍这一刻,心里除了嫉妒的酸,还有想要破坏这一幕的恶。
她站在那儿,缓了半响,才平静的走过去,不用许棉招呼,就坦然的坐在了许棉对面,还主动要茶喝,“堂妹不会吝啬给我倒一杯吧?”
许棉似笑非笑,找出个待客的白瓷杯子,给她倒了八分满。
许秀妍端起来,先暖了暖手,才小口小口的喝起来,茶水很烫,把冻的僵木的脸熏的温暖起来,身上从里到外,也总算有了点热乎气。
“你这小日子,过的可太舒坦了,真叫人羡慕啊……”
许棉扒着烤熟的栗子吃,闻言,随口道,“你又不差钱,想过也可以过,还能置办的比我更好。”
许秀妍摇摇头,自嘲一笑,“东西好置办,可围炉煮茶的心境,却难再有了,我不如你。”
许棉抬头瞥了她一眼,“找我来诉苦?我可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我不会同情安慰你,只会嘲笑你自作自受,奚落你罪有因得。”
闻言,许秀妍苦笑道,“你还真是嘴巴不饶人,我都这样了,你还要雪上加霜的再踩上几脚吗?”
许棉道,“踩你几脚?我可没有,说几句实话罢了,我之前若是真想落井下石,你会过的比现在还惨。”
许秀妍神情一僵,“棉棉,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总是怀着敌意呢?我思来想去,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连姐妹之间的正常交往,你都不愿意,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她不是质问,是真的不理解,她为人处事不敢说多面面俱到、令人成颂,但只要她有心结交,对方无不欣然接受,除了许秋菊,还没人对她表现出这么明显的不喜和疏远来。
许棉淡淡道,“没得罪过我,我就是单纯看你不太顺眼。”
许秀妍气笑了,“这算什么理由?你糊弄我?”
“我糊弄你做什么?气场不合没听说过?”
“你……”
见她还是不信,许棉眼里闪过一抹戏谑,忽然神秘兮兮的道,“其实,是我之前做过一个噩梦……”
不等她说完,许秀妍就失态的喊起来,“什么?你也做过噩梦?因为噩梦才恨上我?”
许棉忍着笑,摇摇头,“恨倒是不至于,真要恨你,我早报复你了,我就是不想跟你有任何接触。”
怕被吸了运道,成为女主往上攀爬的养分。
许秀妍惊疑不定,“你,你做的是什么噩梦?”
许棉反问,“你刚才说也?”
许秀妍倒是没瞒着她,“是秋菊,原来她之所以处处跟我作对,是因为曾做过一个噩梦,梦里,她跟高二柱结婚了,过的很是凄惨,而我没有出手帮她,她就把自己的痛苦归咎到了我身上,恨我冷眼旁观,哪怕梦醒了,还是怨我恨我,非要报复回去……
何其可笑!
一个人过的好不好,最大的原因不是在自己身上吗?她自己立不起来,管别人什么事儿?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不敢承认梦中的自己懦弱无能,便只会推卸责任,还理直气壮的为她自己讨公道,我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性格决定命运,她若是像现在这样能狠的心,高二柱能家暴欺负她?梦中的她不敢反抗,可现实中的她,却是敢算计了高二柱的命!
看,她明明可以靠自己就翻身的,梦中的她没能做到,就怨恨我,实在没有道理!”
许棉道,“她梦里的悲剧,确实跟自身性格懦弱有很大关系,可背后也少不了你们一家推波助澜啊,你们是推她入火坑的凶手,她完全有恨你们的理由,说无辜,才是没道理吧?”
许秀妍辩驳,“当初换亲一事,她是同意了的,没人逼她。”
许棉哼笑,“是,没人逼她,可你们也没人告诉她,高二柱不是个好东西啊,高家那么明显的火坑,你们会不清楚?就问你,你事先真的没看出来?”
许秀妍一时语塞。
许棉继续冷嘲道,“不过是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罢了!”
许秀妍撇开脸,再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叹了声,“过去的就不再提了,我跟秋菊,闹的两败俱伤,还差点连累了整个许家,好在如今,我们和解了,以后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顿了下,她把话题再绕过去,“你又做了什么噩梦?难道在梦里,我也对你的遭遇袖手旁观?”
许棉摇头,“比袖手旁观可严重多了……”
“那是什么?”
“我梦到,你直接把我推河里害死了啊!”
许秀妍瞪大眼,“不可能!”
许棉似笑非笑,“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自己不敢杀人还是不会杀人?”
“都不会!”许秀妍斩钉截铁,“我绝对不可能对你下杀手。”
“可梦里,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也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内心有多狠辣吧!你的善良正直人设表演的太久,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啊!”
“不可能,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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