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纥叶护愿出兵两万,\"易林将驼骨令牌呈上,\"条件是开放河西互市,由臣亲赴回纥为使。\"
萧华立刻反对:\"万万不可!易大人乃国之栋梁,岂能以身犯险?再说回纥反复无常,若是扣下大人要挟朝廷,岂不麻烦?\"
\"萧相多虑了。\"易林直视着他,\"比起龟兹失守的祸患,这点风险值得一冒。何况臣与叶护有约,他若失信,便是与大唐为敌,回纥商人再想踏入中原,难如登天。\"
李玙盯着令牌上的狼头印信,忽然拍案:\"准奏!朕任命你为鸿胪寺卿,持节出使回纥,所需粮草、礼品,由户部即刻调拨!\"他看向萧华,\"萧相负责筹备安西援军的粮草,不得有误!\"
萧华脸色铁青,却只能躬身领旨。
出使的前一夜,长安城的雨终于停了。易林在夜影卫的据点检查行装,太行军送来的燧发枪已分装在二十个木箱里,外面贴着\"茶叶丝绸\"的标签。秦锋抱着头盔走进来:\"大人,真要带这些火器去回纥?万一被他们仿制...\"
\"骨力裴罗不是那种人。\"易林抚摸着火枪的枪管,\"何况这些只是初代产品,真正的改良款还在骊山工坊。\"他忽然想起什么,\"郭英乂那边有动静吗?\"
\"派人盯着呢,他这几日除了去节度使府,就是在军营操练,没什么异常。\"秦锋刚说完,琉璃掀帘而入,脸色凝重如霜。
\"出事了。\"她将一张纸条拍在案上,上面是夜影卫的密报,\"郭英乂的亲信带着一份陇右防线图,正连夜赶往洛阳,要送给安庆绪。\"
易林抓起火枪:\"他们走的哪条路?\"
\"崤函古道,今夜会在函谷关歇脚。\"琉璃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我探了那亲信的心思,他们约定以'十万石军粮'为价,把陇右的布防、马场位置、甚至神策军的布防都告诉叛军。\"
\"好个郭英乂!\"易林一拳砸在案上,火星溅到火药桶上,被他迅速扑灭,\"秦锋,带一百名火枪兵,连夜赶往函谷关,务必截下那份地图!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太行军的骑兵在月色下疾驰,马蹄踏过函谷关的石板路时,惊起一片宿鸟。秦锋勒住马缰,望着关隘处的驿站——里面还亮着灯火,隐约能听见骰子落地的声响。他打了个手势,五十名火枪兵迅速占据驿站周围的屋顶,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门窗。
\"行动!\"随着他一声令下,破门声与枪声同时响起。驿站内的七八名护卫还没拔出刀,便被铅弹击中要害。郭英乂的亲信正趴在桌上画图,见势不妙,抓起油灯就要点燃地图,却被窗外射入的铅弹打穿手腕。
秦锋一脚踹开房门,火枪的硝烟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捡起散落的图纸,上面用朱砂标注着陇右的烽火台位置、骑兵巡逻路线,甚至还有河西马场的草料储备量。\"带走!\"他指着那名断腕的亲信,\"剩下的,处理干净。\"
当易林在清晨收到地图和俘虏时,李玙已在紫宸殿等着他。皇帝看着那些详尽的布防图,气得浑身发抖:\"朕就知道郭英乂索要十万石军粮不对劲,原来是想卖给安庆绪!\"他当即写下圣旨,\"传朕旨意,革去郭英乂陇右节度使一职,押解回京问罪!陇右兵权暂由神策军副将接管!\"
消息传到陇右时,郭英乂正在军中大摆宴席。当神策军冲入帅帐时,他还抱着舞姬饮酒,直到冰冷的铁链锁住手腕,才醉醺醺地嘶吼:\"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郭令公的侄子!\"
\"陛下有旨,郭英乂通敌叛国,罪证确凿,秋后问斩!\"宣旨官的声音刺破营帐,那些原本依附他的将领纷纷后退,生怕沾染上干系。
易林站在长安城外的灞桥,望着缓缓驶来的回纥商队。骨力裴罗的使者牵着两匹雪白的骏马,见到易林便翻身下马,行了个草原上的大礼:\"叶护说,只要大人按时抵达王庭,回纥的骑兵明日就可出发。\"
易林翻身跃上其中一匹白马,火枪营的士兵们已将木箱装上驼队。他回头望了眼长安城的城楼,琉璃正站在垛口向他挥手,绿裙在晨光里如同一株临风的柳树。
\"告诉叶护,等我到了王庭,咱们不醉不归。\"易林扬鞭北指,马蹄扬起的尘土与朝阳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在通往回纥的大道上,扬起一道绵长的烟尘。他知道,这场横跨万里的救援,不仅关乎龟兹的存亡,更关乎大唐在西域的百年基业——而他手中的火枪与互市的契约,将是撬动这场战争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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