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中平二年十一月十五日,午时。
郿县的董卓大营内,一名斥候翻身落马,跌跌撞撞地冲进中军大帐,脸上带着惊慌之色。
“将军!紧急军情!”
董卓正踞坐案前慢悠悠的用匕首片割着一只烤羊,闻言抬眼,小眼中精光一闪:“慌什么?何事?”
“禀将军,张车骑麾下司马孙坚,昨日率一千骑兵北出,欲截断叛军粮道,不料在半路遭遇牧马而归的大队叛军,激战之后,孙坚所部全军覆没,连他本人的印绶都遗失了!”
“哦?”董卓放下匕首,油乎乎的大胡子裂开,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孙坚那厮果然是个憨儿,他一个吴郡南蛮,既不通本地地理,更不识羌胡习性。贸然出击,该当此败!”
侍坐一旁的李儒捻着山羊胡,阴郁的脸上却浮起一丝凝重:“岳丈,此番孙坚出击兵败,官军折了锐气,张车骑恐怕会心生退意。他若一撤,我军在郿县便成了孤军,此事不可不防啊?”
董卓闻言,点了点头,他霍然起身下令道:“点选三十健骑,我亲自去美阳探探虚实。”
一旁的李儒方欲出言拦阻,董卓已大步流星地出帐而去。
郿县距美阳六十余里,董卓这一彪骑士在黄昏时分抵达了美阳附近。董卓立马一处高坡,极目远眺,叛军与官军的大营被他尽收眼底。
只见在美阳的这片原野上,汉军与羌胡叛军对峙的联营绵延数十里,如两条僵卧的巨蟒,在冬日黄昏的余晖下无声地消耗着彼此的生命与耐心。刺骨的朔风卷起枯草与沙砾,抽打在营寨的旌旗和栅栏上,发出单调而萧瑟的呜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甸甸的凝滞,连战马的嘶鸣都显得有气无力,仿佛被这旷日持久的僵持吸干了锐气。
此时的汉军大营内旗帜散乱磨动,士兵往来穿梭,似在收拾辎重,果然透着一股准备后撤的迹象。
“哼,不出文优所料。”董卓低声自语,正欲再仔细观察,天际忽然有一道流光划过。那流光色呈赤白,拖着数丈长的尾巴,如同一支燃烧的利箭,撕裂了昏黄的天空,径直坠向不远处的叛军营中。
只听从叛军营盘深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大地也随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星陨!!”
董卓和他身边的骑士们几乎同时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惊骇。胯下的战马更是瞬间感应到天地间那毁灭性的威压,人立而起,惊恐地长嘶,铁蹄慌乱地刨着冻土,若非骑手皆是百里挑一的控马好手,怕是早已被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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