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王座在弑圣弩箭的轰击下崩裂成漫天惨白的碎屑,黑袍青年模样的玉帝恶念身影一阵剧烈扭曲,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打散。可那令人心悸的冷笑声却并未消失,反而在崩塌的大殿废墟中愈发清晰地回荡,带着一种非人的、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质感。
“有趣!娲皇血脉?可惜,太稀薄了,挡不住注定的结局!”扭曲的身影在烟尘中重新凝聚,不再是青年模样,而是化作一道不断变幻形态的、深邃到吞噬光线的幽暗物质。
张玄喘息着,右臂因强行动用精血催动弑圣弩而经络寸寸欲裂,剧痛锥心。他死死盯着那团幽暗,方才弩箭射穿对方瞬间,他捕捉到的并非血肉溃散,而是一种冰冷的、规则的断裂感。陈丽一步抢到他身前,石化如灰白岩石的右臂向前平举,掌心残余的娲皇血气构筑成一层薄薄的金色光幕,死死抵住从幽暗物质中心弥漫开来的恐怖威压。那威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神魂之上,逍遥界坚固的空间壁垒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不是人!”陈丽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颤抖,她净世莲台的光芒在幽暗物质面前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莲台本体更是发出细微的咔咔裂响。
“废话!哪个好人坐骨头椅子玩骷髅头?”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惫懒的少年声音响起,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暂时驱散了部分令人窒息的压力。
空间如水波荡漾,一个黑衣黑发的少年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在张玄与陈丽之间。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得近乎锐利,尤其额间一道竖立的金色裂痕,此刻正流淌着熔金般的炽热光芒,正是化为人形的圣兽扣肉。他撇了撇嘴,额间竖瞳的金光如探照灯般扫过那团幽暗物质,最终锁定在其核心处:“找到了!根子在那儿!”
金光所照之处,幽暗物质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剧烈翻腾、退避,露出了其核心的真容——
那不是血肉,甚至不是魂魄的聚合。
那是一段锁链。
一段断裂的、布满诡异暗金色符文的锁链。它只有半截手臂长短,却散发出凌驾于这片天地的、冰冷而绝对的法则气息。无数细微如发丝的黑气正从锁链断裂的端口疯狂涌出,蠕动着,构成了那变幻不定的幽暗物质外壳。锁链本体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腐朽,那些暗金符文每一次明灭,都牵动着整个黑渊总坛空间的震颤,仿佛它才是这片空间的真正脊柱。
“天道锁链…的残骸?”陈丽失声,脸色煞白。她传承自娲皇的记忆碎片中,闪过补天时崩断的秩序链条的画面,与眼前之物隐隐重合。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恐惧攫住了她。
“准确地说,是天道法则‘自净’时产生的‘清道夫’!”一个宏大、漠然,仿佛由无数法则摩擦形成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众人识海深处。那声音源自锁链本身,彻底取代了玉帝恶念的伪装。“天道运转,自有其律。当法则淤塞、圣人过多窃取本源、世界负担过重时……便会诞生吾等,负责清理冗余,维护运转。如同园丁剪去多余的枝杈!”
锁链尖端,那断裂的端口猛地昂起,对准了上方虚无的空间。端口处,暗金色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太阳般刺眼的光芒,一股无法想象的尖锐力量凝聚其上,仿佛能洞穿诸天万界!
“不好!它要连接那个‘东西’!”张玄头皮瞬间炸开,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警兆淹没了他。他想也不想,《混沌星典》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模拟出佛门最强防御“不动明王金身”的意境,一尊模糊但气息浩瀚的金色佛陀虚影瞬间膨胀开来,将他和陈丽、扣肉笼罩其中。
扣肉额间的竖瞳更是金芒暴涨,他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动作快得拉出道道残影,口中发出古老晦涩的音节。他周身的空间瞬间变得粘稠如胶,层层叠叠的透明涟漪以他为中心荡漾开去,试图凝固、迟滞锁链尖端那股洞穿一切的力量。
“徒劳!”锁链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的冰冷。
嗤——!
一声轻响,轻微得如同针尖刺破薄纸。
锁链尖端那道凝聚到极致的光芒,化作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锐利细线,无声无息地刺入了虚空。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空间的大范围崩塌,只有锁链尖端没入的那一点,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极度内敛、却蕴含着令尊者都神魂欲裂的湮灭波动的涟漪。
紧接着,那一点虚空被彻底“点破”了。
一个“孔洞”出现在那里。孔洞的另一边,不再是黑渊总坛的废墟景象,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景象”。
那是混乱到极致的色彩洪流,是无数位面星辰诞生又瞬间坍缩湮灭的倒影,是超越认知的几何形态在疯狂扭曲、重组。时间和空间在那里失去了意义,化为最原始的混沌汤。而在这一切混乱无序的“背景”深处,一道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阴影,缓缓滑过。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的概念投影,仅仅是其移动时在混沌背景上留下的轨迹,就形成了足以碾碎大千世界的恐怖风暴!
逍遥界的天道反噬预警系统,那悬浮在陈丽识海上空的猩红倒计时光幕,如同被投入巨石的玻璃般,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光幕,倒计时数字疯狂闪烁、跳跃,从原本的三刻钟瞬间缩短到不足一刻钟,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
“呃啊!”陈丽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淡金色的血液。她强行运转神识去稳定那濒临崩溃的预警核心,识海如同被亿万根钢针攒刺,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剧烈摇晃。右臂的石化如同活物般,沿着肩颈急速向上蔓延,灰败的色泽已经爬过了锁骨,向着脖颈侵蚀!
“丽姐!”张玄目眦欲裂,金身虚影光芒大放,试图分担那无形的压力,却感觉自身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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