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啊。
比那漫天星辰、满城灯火,都要好看。
此时,百姓们已在谢禛那番话的安抚下,开始在官差的引导下,缓缓地、依依不舍地起身。
一场席卷全城即将失控的风波,就此被化解于无形。
而就在这个新旧秩序交替的瞬间,宁时动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她伸出手,精准地、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了谢禛那身朱红官袍的宽大衣袖。
——!!!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围那些早已习惯了宁时“特殊待遇”的晋阳属官们,只是见怪不怪地交换了一个“看吧,又来了”的眼神,随即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在谢禛仪仗队中,一名刚刚从京畿大营调来、负责此次护送任务的中郎将,以及几位随行的礼部司官,却像是被惊雷劈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瞳孔收缩,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在大京当差多年,何曾见过这般景象?!
那可是钦差大臣!
是清贵无双、以端方持重闻名朝野的天上文曲星谢尚书!
而宁时,不过一介小小的参军,竟敢......竟敢在万民之前,如此亲昵地、放肆地,去拉扯上官的衣袖?!
这是何等的僭越!
何等的失仪!
简直闻所未闻!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围那些早已习惯了宁时“特殊待遇”的晋阳属官们,只是见怪不怪地交换了一个“看吧,又来了”的眼神,随即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一名跟随谢禛最久的晋阳府经历,甚至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眼角的余光瞥向那位从京城礼部来的张姓郎中,看着对方那张因震惊而微微抽搐的脸,心中竟生出几分过来人的“慈悲”。
习惯就好,张大人。
想当初,我等也是这般,以为这位宁参军不过是个行事出格的江湖草莽。
可后来,亲眼见她于疫病死地中活死人肉白骨,亲眼见她积劳成疾一夜白头,再到后来......亲眼见她们在书房议事至深夜,亲眼见谢大人亲手为她添茶暖手......
这点拉袖子的“僭越”,算得了什么?
怕只怕,再过几日,这位张郎中若是看见宁参军堂而皇之地在谢大人的书案上或者膝上睡过去,而谢大人只是为她披上一件外袍,怕不是要当场厥过去。
想到此处,这位经历大人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靴尖,专心致志地研究起上面的绣纹来。
嗯,今早出门,夫人为自己换的这双新靴,针脚确实密实。
......
那名张姓郎中脸色铁青,下意识便要上前呵斥,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参军拖下去。
可他刚踏出半步,便又猛地顿住了。
因为他看到,那个被“冒犯”的、本该勃然大怒的钦差大人,却只是微微侧过头,垂下眼,看了看自己袖口上那只紧紧攥着的手。
她的脸上,没有怒意,没有斥责,甚至......没有半分惊讶。
那双总是清冷如霜的凤眸里,在无人看清的、晦暗不明的火光下,竟仿佛......漾开了一丝极淡的、无奈而纵容的笑意。
她非但没有甩开那只手,反而顺着那力道,微微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几乎称得上是温柔的声音,低声问了一句:
“手这般凉?”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