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胖子早靠着石壁打起了呼噜,伤臂歪在胸前,嘴角挂着点牛肉渣。艾时靠着石门坐下,矿灯调暗,光刚好照亮门口。他摸出块干硬的馒头,就着水慢慢啃——这是早上从村里买的,碱放多了,有点涩,却顶饿。
半夜换岗时,王勇嚼着饼干说:“时哥,你看那木架上的瓷瓶,是不是青花瓷?”
“像,”艾时打了个哈欠,“明天细看,先保证体力。”他往嘴里塞了片姜,辣得直吸气,“防风寒,这墓里阴气重。”
天快亮时,石门后的气息散得差不多了。艾时用矿灯扫过主墓室,中央是张柏木棺,没上漆,木纹清晰,边角用铜片包着,防止虫蛀。左侧木架上果然摆着瓷器,右侧是几个木箱,墙角堆着些捆好的书册,用桑皮纸包着,捆绳是棉线的,已经发黄变脆。
“先清外围。”艾时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拿起最上面的瓷瓶,“清代中期的青花缠枝莲纹瓶,你看这釉色,白中泛青,是景德镇窑的,画工还算规整,就是瓶口有点磕,不算极品。”
王勇打开个木箱,里面是些衣物,粗麻布的,带着点米糠味。“这是‘寿衣’?看着挺素净。”
“是常服,”艾时翻了翻,“棉布的,浆洗得发白,领边有磨损,是墓主人生前穿的。你看这针脚,手工缝的,针距不均,是家里人做的,不是外头买的。”
刘胖子在书册堆里翻出本线装书,纸页都脆了,他呵了口气,小心翼翼翻开:“是《论语》,手写的,字还挺好看。”
“别呵气,”艾时赶紧制止,“唾沫星子会让纸页烂得更快,拿出来时垫张宣纸。”他从背包里抽出几张宣纸,“这是生宣,吸水,垫着能保护书页。”
太阳透过通道照进主墓室时,他们已经清出了半箱物件。艾时靠在棺木上啃着新煮的玉米——是早上从附近村里买的,用保温杯焖了半小时,带着点玉米须的清香。王勇蹲在地上,正用软毛刷清理一个铜墨盒,盒盖上刻着“学而时习之”,字是隶书。
“艾哥,这棺木开不开?”刘胖子摸着柏木棺,“看着挺结实。”
艾时心里念叨:“年龄比我大那么多还跟我叫哥……”
艾时擦了擦嘴,玉米渣掉在衣襟上:“再等等,先把这些小件清完,保存好。开棺得看时辰,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不容易出问题。”他看了看表,“还有两小时,先吃点东西,攒力气。”
王勇从背包里掏出个铝制饭盒,里面是昨晚剩的糙米饭,拌着点咸菜,他分了一半给艾时:“热过的,有点硬,将就吃。”
艾时接过,用勺子挖着吃,米饭带着点锅巴,咸菜是芥菜丝,咸得正好下饭。阳光透过石门缝照在饭上,竟有了点过日子的暖意,不像在盗墓,倒像在帮故人整理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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