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林惊鸿挥剑劈向灰雾,可那声音像附骨之疽,钻进她的耳朵里,“你以为你平定魔乱是为了正义?不过是怕别人说光明左使连个小村落都护不住,怕污了你的‘无垢’名声……”
“我没有!”林惊鸿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脚下的符文突然爆发出黑色的火焰,灼烧着她的靴子,“我是为了圣殿,为了更多人……”
“是吗?”灰雾里浮现出妇人抱着孩子的虚影,虚影的胸口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那是堕天使的羽毛,当年的她明明可以提前一刻钟赶到,却因为在整理圣殿的卷宗而耽搁了。“你看,你的‘无垢’,是用两条人命换的。”
“啊——!”林惊鸿突然嘶吼一声,圣光毫无征兆地爆发,玉石桥剧烈震颤,符文一个个炸裂开来。她捂着头蹲下身,无数画面在脑海里冲撞:妇人的哀求、孩子的哭声、圣殿长老赞许的眼神、民众高呼“左使大人”的场景……这些画面搅成一团,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侍从吓得不敢上前,只能看着她身上的圣光忽明忽暗,雪白的长发里又多了几缕银丝。
“原来……这就是你的执念。”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玩味。灰雾分开一条通路,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人走了出来,面容模糊,只能看到他腰间挂着一块刻着“妄”字的玉佩——是无妄!
林惊鸿猛地抬头,流光刃直指无妄:“是你在搞鬼!”
“神墟可不需要我搞鬼。”无妄轻笑一声,走到她面前,“它只是把你藏在圣光底下的东西翻了出来而已。你看,你嘴上说着‘全部付出’,却连承认自己当年的怯懦都不敢,这样的执念,连神墟的第一关都过不了。”
“我没有怯懦!”
“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无妄指了指桥尽头的石门,“门后就是神墟的核心,里面有能让你回到过去的‘溯流镜’。你敢不敢进去看看?看看你当年要是救了那对母子,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林惊鸿握着流光刃的手在颤抖。回到过去?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让她几乎忽略了无妄眼底的算计。
“怎么?不敢?”无妄激她,“还是怕看到另一种人生后,连自己坚持的‘无垢’都要崩塌?”
“我有什么不敢!”林惊鸿猛地起身,银靴踏碎脚下最后一块符文,黑气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我林惊鸿的路,从来都是自己选的,就算重来一次,我也……”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她看到桥尽头的石门突然打开,门内透出的光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穿着粗布衣裳,抱着一个孩子,在田埂上笑着挥手,眉眼间竟有她的影子。
那是……另一个“林惊鸿”?
“看来神墟比我懂你。”无妄笑得意味深长,“它知道你最想知道的,不是‘该不该救’,而是‘救了之后,你会不会更快乐’。”
林惊鸿的心跳得像要炸开,银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圣光与黑气在她体内疯狂冲撞。她看着石门内的身影,又想起西域冲天的火光,两种画面在她脑海里反复拉扯。
“去看看吧。”无妄往旁边让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不定,你会发现,所谓的光明左使,不过是你给自己套的枷锁而已。”
侍从看着林惊鸿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那扇石门,看着她银靴上的鎏金纹路在黑气侵蚀下渐渐黯淡,突然明白——神墟最可怕的不是幻境,不是考验,而是它会逼着你承认:你用尽一生守护的东西,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石门在林惊鸿身后缓缓关闭,无妄望着紧闭的石门,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要的不是林惊鸿的命,是她的“光”——当光明左使亲手撕碎自己的“无妄”标签,她的圣光就会变成最烈的毒药,足以污染整个光明圣殿的根基。
而神墟,不过是他用来打磨这剂毒药的工具罢了。
桥面上,侍从看着石门上浮现出一行新的符文,像是林惊鸿留下的誓言——
“若圣光不能护我心之所向,那便让它为执念燃烧。”
符文亮起又熄灭,像一颗心在跳动。侍从握紧了腰间的匕首,他知道,等左使大人出来时,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必须把她带回光明圣殿——哪怕要用自己的命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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