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心中稍定,但旋即一个更深的念头压了下来——如此重大之事,涉及所有阿哥的动向。
更是关乎保成治疗期间的环境安宁,岂是他一人能够擅自做主、私下传递消息的?
皇阿玛才是这乾清宫、这整个事件的主宰。
隐瞒不报,是为不忠;
擅自联络,是为不敬。
胤禔走到康熙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撩起袍角,毫不犹豫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垂首道:“皇阿玛,儿臣有罪,请皇阿玛责罚!”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侍立一旁的梁九功吓了一跳,连康熙也微微动了动,侧过半张脸,深邃的目光落在胤禔低垂的头顶上,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何事?起来回话。”
胤禔却没有起身,依旧跪得笔直,声音清晰而沉痛:“回皇阿玛,儿臣方才……未经请旨,私自去询问了大师,关于……关于阿哥所弟弟们,可否前来探视保成之事。
儿臣僭越,擅自揣测,请皇阿玛治罪!”
他将事情原委,包括自己如何想起弟弟们,如何前去询问,以及老僧关于“第七日方可于殿外静默行礼,此前需静守”的明确答复,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禀报了出来。
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只是陈述事实,并将最终的决定权,完完全全地交还给了康熙。
康熙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直到胤禔说完,内殿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康熙的目光重新落回胤礽脸上,手指在那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倒是坦诚。”
胤禔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愧疚:“儿臣不敢隐瞒。
此事关乎保成安危,亦关乎宫闱规矩,儿臣深知擅自为之不妥,心中惶恐,特来向皇阿玛请罪。”
康熙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权衡。
他自然知道其他儿子们对保成的担忧,也明白胤禔此举是出于兄弟情谊。
老僧提出的“第七日”这个时间点,以及“殿外静默行礼”的方式,听起来倒是稳妥,既全了兄弟之情,又避免了过早打扰。
“大师既然有此言,便依大师所言吧。”
康熙最终做出了决断,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定下乾坤的沉稳,“待到第七日,若保成情况允许,便准他们按大师说的办。此事,朕准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胤禔,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也带着帝王的敲打:“你关心兄弟,其情可悯。
但日后行事,需谨记分寸,不可再如此莽撞。起来吧。”
“儿臣叩谢皇阿玛恩典!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胤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叩首谢恩,这才站起身来。
康熙不再看他,只挥了挥手:“去将此事,妥善告知他们吧。也让他们……安分守己,静待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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