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勋贵们在这三年期间,一个个仿佛已是认了命似的。
他们这群人本就是当作废物来培养的。
毕竟他们的父辈也是废物,多少年都没打过仗了;再加上那朝堂之上,一个个占有兵权的位置,早已被左良玉、曹文诏、孙传庭、卢象升等新派勋贵一一占领,而且干得还很不错,个个功绩满满。
这几年间三等侯升为二等侯、二等侯升为一等侯的,也是大有人在。
他们这群人如今便只能够缩在军营之内养老,个个手中都没什么太大的实权,这也算是皇家给他们这群老派勋贵所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一分体面。
只是看见朱纯臣这般慷慨激昂,众人也就配合地多说了几句热闹话,但也就仅此而已:“成国公放心,这一次定是要把他们这些大清贼人打得落花流水。区区贱奴鞑子,怎可能是我大明天朝的对手。”
“到时候出动军械所那边研制出来的火炮,定能再给他们一个更大的惊喜。”
“还有远清侯亲自带队,领兵而行,定能够直捣黄龙,这一次便要将他大清国都彻底攻破,恢复我大明的国土。”
说着说着,老派勋贵们便不自觉地把指望交给了新派。
不是他们不想争,实在是打铁还需自身硬。
他们这老一辈的是真不行。
常言道“将门虎子”。
可他们都不成了,原本还有几分希望寄托在儿孙的头上,可放眼望去,儿孙们一个比一个不成器,连大明军校的第一轮考核都没通过,就全部被排除在外,所以也就选择了放弃,彻底摆烂了。
等到这些人离开,朱纯臣身子往后一躺,俨然间装成了死尸。
英国公张世泽见了,轻声一笑:“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才这样了,成国公又何必如此忧心?”
“还不是洪承畴、祖大寿他们这些人,这几日又在朝堂之上开始叫嚣了吗?咱们老牌勋贵是不行了,人家正如日中天,咱们现在还没打就先认怂了,倒也干脆。”
朱纯臣面庞上陡然浮现出一丝冷笑:“依我看,咱们这些老牌勋贵早早的还不如死了,给他们这些新人腾位置。陛下开心了,咱们这群人也瞑目了。。
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吹起了气。
张世泽听后耸了耸肩膀:“好了,何必为他们再操心?反正你我家中的子嗣,你家三子、我家二子,不都考入大明军校了吗?
甚至如今同祖大寿、洪承畴之子相处得格外不错。
他们才是我大明真正的未来。”
“唉……”
朱纯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心里面就是不乐意。
眼睁睁地看着昔日一个个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的小将,如今全都爬了上来,不仅跟他平起平坐,而且还压了他一头。
他朱纯臣心里面当然不是滋味:“老子才是大明勋贵之首,拜托。”
……
紫禁城,乾清宫。
温体仁在殿内躬身行礼。
几年过去。
他虽习得不少养生之法,但年纪大了,面容越发苍老的同时,身子也越发不中用。
一眼看去,须发皆白,目光也再无三年前那般锃亮,言行举止间好似也多了几分老人的迟缓,没了那曾几何时内阁首辅大权在握的锐利。
“陛下,老臣愿弃骸骨,乞骸骨致仕归家,请陛下成全。”
温体仁嘴唇翕动,诉说着他这三年期间不知多少次提起的请求。
如今的大明崇祯一朝,朝堂之上的情况早已变了。
三年间,科举选官补充官员,新鲜血液不断涌入。
他这老臣,也确实到了该退的时候了。
而在这当下。
朝堂之上伴随着一批又一批新人的涌动,所谓的党派早已是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朝堂之上或许还有着地域区分,但决然不可能形成党派一说。
朝堂上只有一个党,那便是帝党,便是大明党。
就连太子党,如今也绝对不被朱由检所允许。
“温阁老还是再多为我大明守几年,待到大清覆灭,朕便允了。”
朱由检看着眼前越发显露出苍老之态的温体仁,心里面虽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大明,也只好再苦一苦对方了。
谁让温体仁如今兼通文武、擅于平衡权力,再加上年岁已大,最能看清这大明的局势,总而言之一句话,温体仁太好用了,好用到别说朱由检,就连后宫之内住着的朱元璋,也都不太舍得放他走。
“陛、陛下……”
温体仁有些不太甘愿地还想再说。
“好了。”
朱由检难得地发了怒,“阁老还是先行下去,如今我大明离不开温阁老。怎么,难不成阁老今日还要让朕再继续为难吗?”
“微臣不敢。”
温体仁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才悉悉索索地缓步离开了这乾清宫。
目送着温体仁的身影,朱由检的目光深邃而悠远。
他轻轻地敲击着眼前的檀木桌,心里面却也在想:这位温阁老的确是有些老了,也该往下再继续想一想接替之人了,可让他朱由检一时半会,也实在是不太能想得出能接管温体仁的更好人选。
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人。
兵部尚书张凤翼、如今的吏部尚书杨嗣昌、还有那刑部尚书侯恂,包括户部尚书,也就这么几人。
只是这些人要么眼界不足,要么心中有贪念,要么还全是治世之才的范畴,比起温体仁,可实在是差了许多。
否则的话,朱由检也不会一直强留着温体仁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
此时,大清这三年间的日子,可远不如大明。
蒙古各部巴不得一一反叛,而在大明边关之处,围绕着大清的四处堡垒越发坚固,到了今时今日,大清想在大明境内继续劫掠为生,已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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