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极其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他缓缓转过头。
那双原本应该充满惊惧或迷茫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空洞的漆黑,脸上挂着与无面笑匠如出一辙的,标准的红色微笑。
他看向离他最近的一个玩家,用一种平板无波,却又带着诡异热情的语调开口:“您似乎对这场盛宴有些疑惑?或许,我可以为您解答。毕竟…维持盛宴的秩序,是每一位侍从应尽的职责。”
【侍从】!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这个被同化的玩家,竟然直接透露了他的阵营是“盛宴侍从”!
被他问话的那个玩家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用了…我没什么疑惑…”
“是吗?”被同化的侍从笑容不变,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但您的眼神告诉我,您在害怕。害怕…是对这场完美盛宴的亵渎。需要我…帮您消除这份恐惧吗?”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保持着那种怪异的优雅,朝着那名玩家逼近。
这场面旁人看着就足够恐怖了,直面它的玩家更是被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谁也不清楚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程水栎眯起眼睛,沉默片刻后对着这个侍从使用了洞悉。
【洞悉成功!】
【被同化的宾客侍从】
【描述:一种独特的副本产物!原本是玩家,现在是被规则同化的傀儡,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没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所有的行动全部依据着一开始就被设置好的规则!虽然思想被副本统一,身体却依然是属于玩家的那个身体。如果他开始逼迫你,或许你可以进行一些再正常不过的正当防卫。但击杀过多的侍从,或许会带来某个强大存在的不满。】
【弱点:全身都是弱点。】
那很好了。
程水栎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看着事情的发展。
被侍从盯上的那名玩家不是龙国大区的玩家,程水栎也就没了救人的理由,不如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侍从的笑容坚硬而恐怖,他歪着脑袋,慢慢朝着那名不怎么幸运的玩家靠近,“您看上去似乎更加恐惧了,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那名瘫软在地的玩家一开始还紧紧盯着侍从,现在却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别过头去,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这画面还挺魔幻的。
程水栎在心里吐槽,这些人怎么生死关头还这么喜欢道歉?
但紧接着,更加魔幻的一幕就出现了。
不断凑近的侍从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脸上出现一个标准的笑容,直起身体口齿清晰道:“第一次错误,原谅您的冒犯。”
话音落下,他居然像是没有被触发时一样,重新坐好,拿起刀叉,磕碰着碗碟重新开始切肉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这张桌子许久没有任何动静,再一次有声音,说话的还是那个凯尔:“所以…他刚刚是被宽恕了?”
这个问题问的太关键了。
那个直面死亡又逃出生天的人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胸膛缓了好一会才低声说:“他刚才说的什么?原谅我的冒犯?”
“为什么会这样?”
餐桌上终于有了别的声音。
“这规则只对这些侍从生效吗?如果被冒犯的是那个主人,就是必死的结局了?”
“未必。”
是磐石的声音。
他转头看了程水栎一眼,见她一点都不惊讶,就像是被认可了一样,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测:“或许是因为知错。”
磐石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重新落在餐桌上那盘人类肢体上,“这个人…你们还记得他被变成这样之前喊的什么吗?”
立刻有人回答:“他说他不玩这该死的游戏了,他想要离开。”
“没错!”磐石的声音忽然大了一点,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肯定对方,“离开不就是一种拒绝吗?他不但触犯了第二条规则,他还没有任何歉意!而刚才这位…”
磐石没有说出来明确的人名,但大家都清楚他在说谁,“他一直在说对不起,所以才得到了原谅。”
“呵。”一声突兀的嘲讽笑意插了进来,“龙国人,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对吗?你也不清楚真正的规则,就凭这猜测,说出来了这些言论?”
又是凯尔。
程水栎蹙起了眉,这种反驳型人格一般都会死的很惨。
他大概也不会例外。
磐石的脾气似乎还不错,这会被质疑了只是反问了一句:“那么凯尔先生,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凯尔没想到对方会把问题就这样抛回来,但还是拿出来了一开始就准备好的话术:“你们龙国人就只会这样问问题吗?要是实在没有思考问题的能力,可以把脑子捐给有需要的人。”
似乎觉得回击的还不错,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旁边坐的着的几个队友也都跟着露出笑容,带着一种隐隐以他为荣的意思。
磐石依旧温和,笑着问其他玩家:“那么大家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最先来的那支四人小队立刻发言,“我倒是觉得这位龙国的先生说的还不错,还有这位来自龙国的小姐,”
她指的是程水栎,程水栎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要不是您的聪明才智,我们在刚刚和那只怪物的交锋中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没错,我们既然要合作,就应该好好聊一聊才对。”
最后一人意有所指:“某些高傲自大的人,如果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话,何必与我们讨论呢?”
被针对的凯尔面红耳赤,打算再说些什么找回面子时,又被另一支队伍的玩家打断,“我觉得这位先生的说法有些道理,我们现在知道的太少,能做的也只有猜测。猜测既然提了出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验证这些猜测。”
她转向刚刚被侍从询问的那名玩家:“你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才引起侍从的注意了吗?”
那名玩家沉思片刻,带着一丝不确定回答:“好像是问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看了侍从一眼,似乎在纠结应不应该直接讲出来。
他被宽恕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下次犯错,会被取走珍视之物,无论是什么东西,他都不希望失去。
其他人也明白他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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