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用我填补姐姐的空白,用克隆体填补我的执念——”周绾嘶声喊道,声音因痛苦和决绝而扭曲,她将钢笔尖锐的尾端,对准了自己锁骨下灼热的芯片,“却不知我们本是同一块碎镜!”
在钢笔尖端刺入皮肤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以周绾为中心,一道无法形容的数据风暴轰然爆发!幽蓝的光芒吞噬了一切,张超惊恐的表情,陈默试图扑过来的身影,那些逼近的克隆体……所有的一切都被卷入狂乱的数据洪流之中。周绾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重组,无数陌生的记忆和情感涌入:林夜在实验中的痛苦呐喊,姐姐在坠楼前的不甘与决绝,那些盲盒死者的恐惧与怨恨,甚至还有张超隐藏在冷酷面具下的那一丝对失控研究的恐惧……
数据风暴中,她仿佛看到了一扇门,一扇由无数闪烁的代码和执念光影构成的门。门的背后,是更深沉的黑暗,还是……最终的真相?她没有选择,只能向着那扇门,坠落下去。
而在风暴的边缘,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张超,发出了最后一声扭曲的嘶吼:“系统需要BUG存活!而你——是唯一活着的漏洞制造机!”
然后,一切归于死寂。
风暴边缘的嘶吼尚未散尽,张超扭曲的面容已被数据流彻底吞噬,只留下那句“系统需要BUG存活!而你——是唯一活着的漏洞制造机!”在周绾的耳膜深处嗡嗡作响。死寂并非真空,而是另一种压力的开始——太平间惨白的灯光嗤啦闪烁,像垂死者的最后一次眨眼。
周绾靠在冰冷的停尸柜金属门上,锁骨下的芯片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她下意识摸向白大褂口袋,指尖触到姐姐周晴留下的那支量子钢笔。笔身正在轻微震颤,与芯片的疼痛形成诡异的共振。笔帽顶端,一滴幽蓝色的液态物质缓缓渗出,并非墨水,带着福尔马林和某种生命组织特有的腥气。那液体在她手背上蜿蜒,迅速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图案——一朵由二进制代码和神经脉络缠绕而成的“量子玫瑰”。周绾猛地扯开衣领,借着闪烁的灯光看向锁骨下方,那里,一个平日里几乎看不见的条形码胎记,此刻正泛着同样的幽蓝微光,与玫瑰图腾的轮廓严丝合缝。
值班表!她踉跄扑回护士站那张泛黄的木质桌面。原本写着“林夜”名字的空缺处,墨迹仿佛活了过来,正如同有生命的触须般缓缓蠕动,试图拼凑出新的字迹。已经隐约能看到“周”字的轮廓。她想起老护士颤抖的警告:“别填空白,别接三点钟电话……”空白不是被填写,而是会主动吞噬,将名字“补充”上去的人,变成系统的养料。
“砰!砰!砰!”
停尸柜方向再次传来敲击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急促,带着一种绝望的求生欲。周绾握紧钢笔,一步步挪过去。声音来自最底层、最角落的一个柜子,标签模糊,只能辨认出一个残缺的数字“7”。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
没有预想中的尸体。柜子里是空的,只在冰冷的金属内壁上,用某种暗红色的、干涸的物质画满了无数个“林夜”的签名,层层叠叠,触目惊心。在签名丛中,嵌着一张被福尔马林浸透又干硬的工作证。周绾用颤抖的手指抠出来,照片上的人像已经模糊变形,但名字还能勉强认出:周晴。是姐姐的护士证。照片边缘,正渗出细小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福尔马林液珠。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工作证塑封膜的瞬间,值班表上那些蠕动的墨迹骤然爆发强光!周绾感到一股巨大的撕扯力,将她猛地拽离现实。眼前景象飞速旋转、破碎、重组。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姐姐周晴,正深夜伏在护士站的同一张桌子上,手指颤抖地拿着笔,在那张值班表上“林夜”的名字处疯狂涂抹、修改。周晴的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决绝,嘴里喃喃自语:“不能留痕迹……不能……”紧接着,画面扭曲,她又被抛入另一个场景:张超教授穿着白大褂,却站在一个充满未来感的实验室里,周围是悬浮的光屏,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大脑神经元数据和算法。他正将一段段闪烁着强烈情绪波动的光影——愤怒、悲伤、眷恋、不甘——像封装货物一样,压缩进一个个标着“凶宅盲盒”字样的虚拟立方体中。他对着光屏低语,声音带着狂热:“执念……是最好的养料,最稳定的程序内核……”
景象戛然而止。周绾重重跌回现实,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冷汗浸透了刷手服。记忆碎片如冰锥刺穿脑海:姐姐篡改值班表是为了掩盖五年前那场医疗事故的真相?而张超,他把那些事故中受害者乃至相关者强烈的、未竟的执念,编码成了“人格克隆”的程序,制成了那些致命的“盲盒”?
“你才是真正的实验体!我们仅是你被剥离的执念残片!”——不久前,那个被她试图解救的“林夜”意识体的尖啸再次回荡。克隆母本……L007.5……残次品……这些词语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带着血肉的温度和痛感,砸在她的认知上。她不是周绾,或者说,不完全是。她是姐姐周晴用某种技术克隆出来的复制品,一个承载了某种秘密的、不完美的容器。而那些在“凶宅盲盒”直播中死去的人,他们体内发现的属于“周绾”的DNA片段,正是来自她这个被不断“使用”的母本?那些被困在盲盒里的“林夜”意识,是否也对应着无数个被消耗、被剥离的克隆体“周绾”?
就在这时,太平间的灯光彻底熄灭。只有应急出口的幽绿微光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踏在心跳的节拍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轮廓熟悉——是刑警队长陈默。但他的眼神空洞,表情僵硬,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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