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风痕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直播。他把直播设备搬到了糖铺里,调试灯光时,特意把镜头对准了黄铜锅和老林师傅的手。直播前一天,他在社交媒体上发了预告:“明天上午十点,带大家看老匠人做糖龙,从麦芽到糖龙,全程无快进。”
直播那天,温如霜也去了糖铺。她站在角落里,看着老林师傅穿上干净的蓝布衫,坐在镜头前。十点一到,风痕点开直播键,屏幕上慢慢出现了观众:一开始只有几十人,后来慢慢涨到几百人,再后来,人数突破了一千。
“师傅,这糖要熬到什么程度啊?”弹幕里有人问。
老林师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糖浆,对着灯光晃了晃:“要熬到琥珀色,用筷子挑起来,能拉出细细的丝,不断。”他的声音很稳,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勺子在锅里慢慢搅动,泡泡在糖浆表面轻轻破裂,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哇,好治愈啊,看着师傅搅糖,感觉心里都静下来了。”
“以前买快消糖,从来没想过糖是怎么做的,原来这么麻烦。”
“师傅,桂花是什么时候放啊?我家孩子最喜欢桂花味的。”
老林师傅笑了,指了指旁边的小碟子:“等糖浆熬到差不多,就把桂花放进去,还要再熬半个钟头,让桂花的香味渗进糖里。不能放早了,放早了香味会散;也不能放晚了,放晚了桂花会糊。”
直播进行到两个钟头时,有观众留言:“我守了两个钟头了,还没看到糖龙的样子,有点急,但又舍不得退出,觉得看着师傅做糖,很舒服。”
风痕把这条留言读给老林师傅听,老林师傅点了点头:“做糖就是要等,慢工出细活。以前在庙会,有人等不及,我就跟他们说‘再等等,好糖值得等’,他们等了,吃到糖的时候,就会说‘值了’。”
下午一点,糖浆终于熬好了。老林师傅把糖浆倒在抹了油的石板上,等糖浆稍微凉一点,他双手蘸了点凉水,开始揉捏糖浆。他的手指很粗糙,布满了老茧,但动作却很灵活,糖浆在他手里慢慢变成了长条,然后他拿起一把小剪刀,开始剪龙鳞——每一片龙鳞都要剪得均匀,角度要刚好,这样龙身看起来才会立体。
弹幕里一片惊叹:“天呐,师傅的手也太巧了吧!”“这龙鳞剪得也太整齐了,我手残党看哭了。”“我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买那些随便做的快消糖了,要吃就吃这种有手艺的糖。”
下午两点,第一根糖龙做好了。老林师傅把糖龙举起来,对着镜头晃了晃,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糖龙上,泛着晶莹的光泽。弹幕里瞬间被“想要”“求链接”刷屏了。
风痕趁机把林记糖铺的线上店铺链接放在了直播间简介里,没过几分钟,链接里的糖龙就被抢空了。老林师傅看着手机上的订单,眼睛里泛起了泪光:“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喜欢吃我做的糖。”
那天的直播,一共吸引了三万多人观看,线上店铺的订单排到了一个月后。之后,温如霜又写了好几篇文章,有写其他老手艺的,也有写“慢糖生活”的——她在文章里说,“慢糖生活”不是要大家少吃糖,而是要大家用心感受糖的味道,感受制作糖的过程,就像感受生活一样,慢一点,才能品出其中的甜。
风痕也开了一个“匠人直播”系列,除了老林师傅的糖龙,还邀请了做剪纸的、做陶艺的、做木活字印刷的老匠人,每次直播,都能吸引很多观众。有人在弹幕里说:“以前觉得老手艺离我们很远,现在才发现,它们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以前没注意到。”
三个月后,温如霜和风痕又去了林记糖铺。老林师傅的铺子里多了两个年轻人,是他收的徒弟——他们看了直播后,特意来拜师学做糖龙。老林师傅正在教他们熬糖,手里的勺子慢慢搅动,就像他年轻时,他父亲教他那样。
温如霜和风痕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场景,相视一笑。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糖龙上,泛着温暖的光。温如霜忽然想起自己写在文章里的一句话:“快消品能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却填不满我们对温度的渴望。而那些慢下来的手艺,那些用心制作的东西,才是能留在我们记忆里的甜。”
巷口的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焦糖香,温如霜深吸一口气,觉得心里满是甜意。她知道,“慢糖生活”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人愿意慢下来,愿意用心感受,那些老手艺,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甜,就不会消失。
那天晚上,温如霜又买了一根糖龙,她慢慢吃着,糖在嘴里融化的速度很慢,甜意一点点渗出来,漫过舌尖,漫过心头。她想起外婆,想起小时候的庙会,想起老林师傅熬糖时的身影,想起直播时弹幕里的那些留言——原来,有些甜,真的可以留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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