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被沈茉扶着坐回椅子上,看着一屋子刚刚为她一个人忙得团团转的家人,突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温暖。
大伙儿没有一个骂她的,都在帮忙找。
她慢慢把那个失而复得的小耳塞握在手心,却没有立刻戴上,而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拉住了方老爷子的手,目光缓缓扫过满屋子的人,脸上的皱纹舒展开。
“这东西啊,戴不戴的,也不打紧啦。”
她顿了顿,看着儿孙们关切的脸,语气愈发温和:“你们这么在我眼前一晃悠,你一句我一句的,我光是看着,听着个大概动静,这心里头啊,就觉着满满登登的了。”
……
方老爷子这阵子倒是觉得身上松快,腿脚也利索,每天雷打不动要出去遛两个弯。
陆青阳从空间里换的那些温补药材,悄没声地掺在茶饮膳食里,老爷子只觉着近来吃饭香,睡觉沉,精神头足得很。
那天傍晚,他背着手,慢悠悠地沿着胡同溜达,心里还盘算着晚上要听哪出戏。
冷不丁从斜里蹿出一条半大的土狗,绳子也没拴,欢实地从他脚边擦过。
方老爷子下意识一躲闪,脚下被那狗绳绊了个正着,身子一歪,“噗通”一下就侧摔在了地上。
旁边街坊惊呼着赶紧把他扶起来,那狗主人也吓得脸发白,连声道歉。
方老爷子拍打着身上的灰土,除了手掌撑地时擦破点皮,倒也没觉得哪儿疼。
他摆摆手,甚至还笑了笑,“没事没事,一把老骨头了,不经摔,活动活动也好。”
他自觉身子骨硬朗,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方仲文听说后,仔细检查了他全身,确实没见着什么明显的伤,也就叮嘱他以后走路多留神。
陆青阳更是觉得,老人家马虎不得,非要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检查结果,确实没有明显的外伤,老人家的精神头也是很好的。
医生都忍不住说道:“都不像是老人家,老红军就是厉害啊!”
可过了几天,家里人渐渐觉出点不对劲。
先是丁盼云发现,老爷子沏茶,会提着水壶愣一会儿,像是忘了要做什么。
问他中午吃的什么菜,他得想上好一阵,才含糊地说出个大概。
接着是方老太跟他念叨:“明儿个街道要来查卫生。”
老爷子“嗯啊”地应着,第二天却依旧拎着鸟笼子要出门遛弯,被方老太拉住,他还一脸茫然:“查卫生?啥时候说的?”
最明显的是看报纸。
他戴着老花镜,手指点着日期,嘴里会无意识地嘀咕:“今儿是初七?不对,好像是初八……”
明明院子里已经浇过花了,他反复的浇了两次。
这些变化细微,却逃不过朝夕相处的家人眼睛。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日期、对刚发生过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有时候话到嘴边,那个词就好像卡住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青阳心里沉了一下。
他仔细观察着爷爷,老爷子身体看着依旧硬朗,吃饭走路都没问题,甚至因为吃了补药,气色比一般老人都要好。
可那双原本清明的眼睛里,偶尔会闪过一丝短暂的迷茫。
陆青阳感觉这不对劲,当时确实浑身都检查了,可是如今的医院和现代的不同,很多问题都是检查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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