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做什么!”陈玄胤的怒吼打断了她的思绪,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立刻!去把她给我找回来!若她少了一根头发…你也不用回来了!”
最后一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陈意晚最后的盔甲。不用回来了?原来在父亲心中,她的价值,竟抵不过雨眠的一根头发?
风雪狂暴地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陈意晚看着父亲转身、毫不犹豫地召唤堡中精锐死士、准备亲自奔赴古道的背影,那背影焦急、愤怒、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享有过的…属于父亲的担忧。
她独自一人站在重新闭合的玄铁大门外,风雪瞬间将她吞没。背上的长剑冰冷沉重,脸颊上被父亲气息震伤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痛。但更痛的,是心底那片瞬间冰封、然后寸寸碎裂的荒原。
她缓缓抬手,抹去嘴角因内腑震荡而溢出的、带着冰碴的血丝。眼神,在漫天风雪中,一点点沉淀,最终化为比这万年雪山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寒铁。
她转身,一言不发,身影决绝地重新没入风雪,朝着赤麟古道,朝着父亲命令的方向,疾驰而去。不是为了父亲的命令,而是为了心中那个风雪之夜、握着她的手说“姐姐不怕,暖暖”的小小身影。
风雪呜咽,如同哀歌。
“呃……”
一声压抑的痛苦闷哼将陈意晚从撕裂般的回忆中硬生生拽回现实!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还残留着风雪与血色交织的痛楚。石龛中,被灰黑邪气缠绕的焚心岩髓依旧在缓缓流转,散发着被污染的光芒。手中的半截乌木簪冰冷刺骨。
是云糯!
洞外传来他微弱却痛苦到极致的呻吟!还有一股熟悉的、狂暴失控的冰火之力正在疯狂涌动!
陈意晚猛地从撕裂的回忆中惊醒,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又被投入熔炉焚烧!洞外云糯那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穿透死寂的空气,狠狠撞在她的神魂上!
她霍然转身,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石龛中被邪气缠绕的焚心岩髓,身形化作一道疾风,朝着洞口掠去!手中紧攥着那半截冰冷的乌木簪,尖锐的断口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麻木的痛感,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洞口外,血色残阳已沉入赭红山峦的脊线,只在天边涂抹着几道惨淡的暗紫。巨大的风蚀岩柱投下浓墨般的阴影,将安置云糯的岩石角落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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