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道:“你们二排帐篷后面那棵猴面包树,雨季容易生蛇,得定期撒硫磺。”
林峰在一旁看着,突然对易扬说:“你们把这里盘得比自己营区还熟。”
“守着这片地方,就得对它上心。”
易扬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是些磨损的弹壳。
“这些是弟兄们捡的,每个上面都记着日期,哪个是巡逻时遇到冷枪,哪个是处置冲突时留下的,都写着呢。”
林峰接过铁盒,掂量着分量:“我会好好收着,等我们轮换时,再给它添点新的。”
傍晚的哨声响起时,易扬的队伍已经打包好了行李。
他最后一次站在了望塔上,看着难民营的炊烟渐渐升起。
哈桑的孙子举着个红气球,在铁丝网外朝他挥手,身后跟着那个曾掉进井里的孩子,两人手里都攥着野菊花。
“营长,该走了。”顾懂背着背囊上来。
易扬眼眶有点红,“炊事班说,给咱们煮了最后一锅玉米糊。”
他没动,目光掠过营地的每个角落。
快要走了,心里居然还有点不舍。
武器库的门锁换了新的,是王鹏亲手修的。
发电机旁堆着整齐的备用零件,上面贴着赵磊写的标签。
连菜地的篱笆都被张海波他们重新扎过,木桩打得笔直。
“走吧。”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时,正好撞见林峰。
新营长手里拿着个哨子,是那种最老式的铜哨,表面磨得发亮。
“这是我刚当兵时,老班长给的。”
林峰把哨子递给易扬,“他说哨声能传远,就像咱们做的事,总会有人记着。”
易扬接过哨子,吹了声短促的集合哨。
声音清亮,穿透暮色,在营地上空回荡。
铁丝网外的孩子听见了,也跟着“呜呜”地学,引得周围一阵笑。
“这哨…就留给你了。”易扬把哨子还回去。
“等明年轮换,让它再跟着新队伍回来。”
林峰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接了过去“你说的对,让这个哨子,就这样传下去吧…”
登车时,哈桑带着一群人来送。
老酋长没说话,只是往每个士兵背包里塞野果,塞得鼓鼓囊囊。
那个掉井孩子的母亲抱着一罐蜂蜜,非要易扬收下:“自己家酿的,甜。”
车队驶出营区时,易扬看见林峰站在营门口,正吹着那只铜哨,节奏和他们刚来时的集合哨一模一样。
难民营的孩子们跟着哨声拍手,连哈桑都跟着晃起了脑袋。
“易扬,你听!”顾懂指着窗外,学堂里传来孩子们的声音。
正用华文唱着《歌唱祖国》,虽然跑调,却格外认真。
他听着孩子们的歌声。
突然想起林峰说的话。
“哨声能传远。”
或许,他们留下的不只是水井和菜地,还有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孩子们学会的华文词,菜地里埋下的种子,甚至是那声每天准时响起的集合哨。
这些东西会像哨声一样,在这片土地上传下去,比枪声更长久。
易扬没说话,只是望着越来越远的营地。
夕阳把天空染成金红色,铁丝网内外的人影渐渐融合在一起,像一幅模糊却温暖的画。
运输机起飞时,易扬望着舷窗外越来越小的营地。
突然想起刚来时,周建明说的那句话:“在这里,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他拿出手机,给小娇妻发了条微信:“我回来了。”
很快,收到了回复,是一段视频。
战士们正在紧锣密鼓的举办欢迎仪式的场地。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林峰发来的照片。
难民营的孩子们围着新士兵,手里举着用红布做的小旗子。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你好”。
配文只有两个字:“放心。”
易扬笑了,把手机揣回口袋。
舷窗外,云层下方是连绵的绿色,那是非洲的草原。
他知道,当明年的哨声再次响起时,会有新的士兵接过他们的枪,也接过那些没说完的故事。
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种着和平的种子。
而那些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
易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准备睡一觉。
运输机上的其他人有的人在小憩。
有的人在讨论着什么,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小,易扬听不清。
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小时。
没过多久,就快要到我们的领空了。
“兄弟们!都醒醒!看看外面的大海,看看云层,马上就要到我们的领空了!”易扬站起身,大声的喊着。
“我们在外执行任务六个月,终于要回到祖国的怀抱了,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我相信你们和我一样,都非常的期待回到祖国的怀抱啊兄弟们!”
“
“是!”战士们喊着。
每个人都难掩喜色。
运输机穿越云层时,易扬正对着舷窗整理迷彩服领口。
左前方的云层里钻出一道银灰色闪电,机翼下的军徽在阳光下灼目如焰。
几乎是同一秒,右侧云层也撕开一道口子,另一架歼-10B斜刺杀出。
双机呈标准护航队形,稳稳锁定在运输机左右两公里处。
“收到,正在为你护航。”
耳机里突然炸响的男声带着金属质感,像淬火的钢珠砸在青铜钟上。
“维和部队的兄弟们,我们是南部战区航空兵第26旅,奉命迎接你们回家。”
机舱里瞬间沸腾。
王鹏猛地扒住舷窗:“是歼-10B!看那翼尖的导弹,真家伙!”
顾懂掏出手机对着窗外拍摄,屏幕里的战机正微微侧倾。
飞行员在向他们挥手。
易扬的手掌按在舷窗上,冰凉的玻璃挡不住掌心的滚烫。
同样的场景,他经历了两次。
每次都能感到热血沸腾。
那是华国的天空,华国的战机。
在为他们这些从异国他乡归来的军人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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