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想起日足大人提及奈奈时的连连赞许,想起族中长辈对她给予的厚望,更想起自己心中那份未曾言明的情感。
这样的她,怎么会背叛木叶呢?
她一定是被逼的啊!
还没有离开的想法吗?松本奈奈短暂皱眉闭眼,看来单单只是这样是不够的,一定要撕破脸,才能彻底让他们死心啊。
“如你们所见。”
“我已经背叛木叶,加入了晓。”
“如果不想被我亲手杀死,就…”
“奈奈。”卡卡西突然出言打断,目光如炬,没有立刻接着说下去,反而是给予其思索时间,同时认真观察着她的表情。
作为第七班的老师,他亲眼看着奈奈一步步成长,从青涩到上忍,了解其坚韧,也知晓她对木叶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
虽然,她穿着敌对的服饰,说着背叛的话语,但卡卡西清楚的明白,此刻任何的情绪宣泄,都可能将她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也可能让整个小队万劫不复,身为队长,他必须保护同伴的安全,做出两全其美的抉择,于是,他不再犹豫,直言道。
“奈奈。”卡卡西再次唤起她的名字,“还记得第七班成立时,我同你们说的话吗?”简单几句,没有质问,没有审视。
这是一句很重要的暗号,既能测试她是否有自主意识,同时也在告诉她,木叶的立场,不会因她的这几句话语而有所改变。
第七班成立的时候?
松本奈奈恍惚的望向下方。
“在忍者世界里,不遵守规则的人是废物,但不珍惜同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雨落在手中,松本奈奈垂眸低喃道。
为什么?
现在要说这种话。
鼻尖一酸,泪水于眼眶呼之欲出,松本奈奈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几乎要咬出血来,只为压抑住似要冲口而出的哽咽。
对不起,卡卡西老师。
对不起,大家。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
能被你们这样所认可,真好。
巨大的感动和酸楚,如海啸般席卷全身,那份不曾被抛弃的温暖,是自己在这绝望深渊中,唯一感受到的真实阳光啊。
但是,正因如此。
正因为他们如此珍视着自己,所以更不能让所爱之人陷入万劫不复!带土的威胁言犹在耳,佩恩的力量更是深不可测。
这份温暖,这份羁绊,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刀刃,逼着奈奈必须做出最残忍的切割,她扬起头,努力不让酸涩的泪水滑落。
“规则?同伴?可笑。”目光随意扫过三人,最终停留在虚空处,仿佛他们不值一顾,“这情深义重,感人肺腑的情感。”
“说到底,都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而已!”她一字一顿,字字诛心道,“我与你们之间,不过清清白白,毫无关系罢了。”
清清白白,毫无关系。
将过去的一切,全部否定。
话音刚落,一股远比雨水更为冰冷,且蕴含着恐怖威压的气息从身后弥漫开来!橙发锋眉,眼含杀意,不带一丝情感。
是天道佩恩!
搞什么啊?松本奈奈无语的张大嘴巴,不明白佩恩突然过来干什么,是带土等的不耐烦了吗?不是说让自己解决的吗。
合着还有人兜底是吧?
就这么怕她跑了啊!?
“如此纠缠我的新成员,真是不知好歹。”佩恩瞥了眼满脸怨气的奈奈,有些心虚的抬起手,对准下方如临大敌的三人。
他也不知道“宇智波斑”抽什么风,非得让自己出面解决此事,这点小事就动用天道佩恩,长门心里其实是略带不满的。
但总归是“斑”的命令。
他还是要执行的。
“首领,请息怒啊。”突然,松本奈奈锐利侧身,一把按住佩恩那即将完全抬起的手腕,这个动作大胆至极,近乎忤逆。
可她非但不怕,反而仰头与其对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语气里带着半是劝诫,半是威胁的微妙平衡。
“他们若是在这里死了,雨隐村怕是永无宁日了。”随即话锋一转,“更何况佩恩六道,如今已经全部修复完毕了吗?”
“我只是担心这个国家的安危,不想看到它卷入无谓的战火罢了。”她顿了顿,将话题引向佩恩最为在意的战争核心。
佩恩眼角微抽。
看出了这番“为国家考量”话语下的真实意图,这家伙在试图保护
然而,他并未点破。
也没有继续发作。
一部分原因,是来自“宇智波斑”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另一部分原因,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一丝难以言喻的容忍。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凝聚着毁灭力量的手臂,在少女的摁压下,缓缓放了下来,这番行为,本身就是一种默许。
下方的卡卡西三人,清晰的看到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和疑问,远比任何言语都更加强烈!
就在这时。
为了将这场“背叛”的戏码演到极致,也为了彻底斩断他们的念想,松本奈奈不得不收敛起笑容,覆上一层冷漠的寒霜。
她缓缓地从怀中取出那枚护额,那道代表着叛忍的划痕,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如同她此刻被强行扭曲的命运。
她没有再看向三人。
只是将护额平摊在掌心。
然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松开了手指。
那枚承载着过往荣耀与羁绊的护额,从高塔之巅直直坠落下去,划过密集的雨幕,穿过盘旋的纸片,像颗一坠落的星尘。
最终“哐当”一声。
清脆却又无比沉重地,摔落在卡卡西几人不远处的泥泞水洼里,泥水溅起,染盖住那旋涡标志,以及那道丑陋的划痕。
“再见了。”
“我曾经的同伴们…”
雨越下越大,奈奈的身影也与佩恩一同,悄然隐没在高塔顶端所弥漫的雾气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奈奈——!!”
宁次不甘心的大吼一声,想要上前留住什么,可却什么也留不住,并且三人眼前越发扭曲,周遭景象正急速的模糊着。
下一瞬,仿佛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强行作用在他们身上,伴随着一阵极其短暂,空间被强行挤压的眩晕感。
轰——!
浓稠得化不开的雾气骤然散去。
当冰冷真实的雨水,再次打在脸上和身上时,三人猛地睁开双眸,瞳孔因瞬间的光线变化,和眼前的景象而剧烈收缩。
怎么会!?
他们竟站在雨隐村的大门!身后是来时的方向,那扇象征着未知的大门,依旧死气沉沉的伫立在那里,似乎他们从未跨越过一步。
一切都消失了。
高塔。
纸片。
佩恩。
还有…她。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如同噩梦般的经历,锥心的对话和绝对的告白,难道都只是一场庞大而逼真到极致的幻术!?
鹿丸单膝跪地,手指插入湿漉漉的泥土,试图寻找任何一丝他们曾经踏入的痕迹,但一无所获,大脑陷入一片混乱。
卡卡西的写轮眼缓缓转动,试图回溯刚才的记忆,可那段经历,竟如同被蒙上层厚重的浓雾般,真假难辨,虚虚实实。
是在靠近大门时就中了幻术?还是他们确实潜入过,却还是在某个时刻被强行驱逐了出来,并篡改或覆盖了部分记忆?
雨,依旧在下。
真相,如同这雨隐村本身。
被重重迷雾所笼罩。
永远不得而知。
……
但有一点,无法否认。
松本奈奈,叛逃了。
她穿着晓袍,站在了木叶的对立面,宁次始终攥着那枚护额,默默放在心口处,可无论刚才的经历是真是假,这个结果似乎都已被注定。
任务失败了,或者说,他们得到了一个远比“失败”,更令人沉重和困惑的“答案”。
卡卡西抬起头,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望着那被雨水所笼罩一切的村庄,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化不开的凝重。
他真是个失败的老师啊。
佐助,奈奈。
自己当真一个都留不下来吗。
留不下来的,又何止是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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