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沉甸甸的报告,也如同一把淬火的利剑。它提供了确凿的证据链,将流民产生的根源,清晰地指向了土地兼并这一痼疾,而非他所推行的新政。这,正是他反击那些守旧派攻讦的最有力武器。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老管家陈安神色凝重地快步走入,低声禀报了登州港口遇袭、太上皇受惊的消息。
陈太初猛地睁开眼,眼中锐光一闪!登州?海盗?偏偏在太上皇驾临之时?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这绝非简单的治安事件或巧合。
果然,不出他所料。数日后,登州遇袭的详细奏报尚未完全抵达汴梁,朝堂之上,针对他的新一轮风暴,已借题发挥,骤然掀起!
紫宸殿内,唾沫横飞。
“陛下!登州之事,骇人听闻!太上皇万金之躯,竟遭此大险!此皆因近年来,有人好大喜功,一味发展什么海外贸易,兴建船队,却疏于海防,致使海寇坐大,酿成今日之祸!”
“臣附议!陈太初当年在流求、乃至更远的金山,穷兵黩武,与海外蛮夷争利,结怨四方!如今这些海盗,岂知不是其昔日仇家,前来报复?”
“还有那什么火炮、海船,皆是奇技淫巧!若将耗费于此的国帑,用于整饬内地武备,何至于让宵小之辈欺上门来?此乃舍本逐末,祸国殃民!”
“陛下!陈太初之策,名为富国强兵,实为惹是生非,乃亡国之兆啊!请陛下明察,速罢其所有新政,严查其罪责!”
攻击的浪潮,比以往更加凶猛恶毒。他们将一场看似偶然的海盗袭击,巧妙地与陈太初的整个海外战略、技术革新捆绑在一起,将其描绘成一个导致帝国面临外部威胁、甚至危及皇室的罪魁祸首。
消息传到开德府,陈太初听完陈安的转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摩挲着手中那份关于土地兼并的调查报告,目光幽深如古井。
登州的炮火,朝堂的攻讦,洛阳与相州的土地兼并……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他感觉到,一张更大的网,正在缓缓收紧。而他也早已布下了自己的棋子。
风暴,已然来临。
而他,静待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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