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毗双的决定,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在整个南诏军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放弃所有辛苦攻占的城池,集结全部五万余兵马,只带十日口粮,北上寻求与李倚主力决战!这是一场豪赌,赌上的是整个南诏东路军的命运!
没有退路,也没有犹豫的余地。在粮尽援绝、后方被骚扰得鸡犬不宁的巨大压力下,这支深入敌境的军队,爆发出了一种绝望的疯狂。
他们焚烧了带不走的多余辎重,在僰道城留下了一片冲天的火光和狼藉,随即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官道,浩浩荡荡扑向北方。
消息很快被唐军游骑探知,飞报至义宾大营。
“终于出来了!”李倚接到军报,眼中精光一闪,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他看向身旁的高仁厚,“仁厚,看来你的‘疲敌’之策,已然奏效。这南诏统帅,被逼得跳墙了。”
高仁厚面色沉静,走到地图前:“大王,敌军倾巢而出,求战心切,其锋正锐,不可正面硬撼。我军当依托营寨与义宾县城,以逸待劳,挫其锐气。待其久攻不下,师老兵疲,再行反击,可收全功。”
“就依仁厚之策!”李倚点头,随即下令全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加固营垒,多备滚木礌石、箭矢火油,准备迎接南诏军的猛攻。
唐军迅速行动开来。
主力部队依据高仁厚连日来督建的坚固营寨层层布防,挖掘的壕沟、布置的鹿角、林立的箭塔构成了一道死亡防线。同时,部分兵力进入残破的义宾县城,利用断壁残垣构建第二道阻击阵地。整个唐军防御体系如同一个带刺的龟壳,严阵以待。
一日后,南诏大军抵达义宾县以南十里外,背靠一条无名小河扎下营寨,与唐军遥相对峙。黑压压的军队铺满了原野,蛮兵们饥饿而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唐军营垒。
王毗双立马于中军大纛之下,望着远处唐军那森严的营垒和残破但旗帜林立的义宾县城,眉头紧锁。唐军果然如他所料,选择了坚守不出。
“哼,想当缩头乌龟?没那么容易!”王毗双冷哼一声,他需要提振士气,也需要试探唐军的虚实。“乌蒙刹!”
“末将在!”一名身形如同铁塔般雄壮、满脸虬髯、手持一柄沉重狼牙棒的南诏将领应声出列。
此人名为“乌蒙煞”,是王毗双麾下第一勇士,有“南诏巨灵”之称,力能搏虎,凶名赫赫。
“你去阵前叫战,辱骂激将,若能斩得唐将,重重有赏!”王毗双下令道。阵前单挑,若能胜之,对士气的提升是巨大的。
“得令!”乌蒙刹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狞笑一声,催动座下雄骏的战马,如同一阵黑风般冲出本阵,来到两军阵前的空地上。
他来到唐军营寨前一箭之地,勒住战马,将手中那根布满尖刺、足有常人小腿粗的狼牙棒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巨响,随即用生硬的汉语发出雷鸣般的咆哮:
“唐军听着!我乃南诏先锋乌蒙煞!尔等鼠辈,只敢龟缩营垒,算什么英雄好汉?可有人敢出阵,与某决一死战?!若无人敢应,便都是没卵子的孬种!哈哈哈!”
他声若洪钟,充满了鄙夷与挑衅,身后的南诏军阵中也爆发出阵阵哄笑和怪叫,试图用这种方式打击唐军士气。
唐军营寨望楼之上,李倚、高仁厚等人冷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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