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王毗双人呢?!”黑齿怒那一把揪住一个躺在地上呻吟的南诏军伤员,目眦欲裂地吼道。
那伤员虚弱地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怨恨和绝望,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走……走了……昨夜……子时……就……就跑了……把我们……都……都扔下了……”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黑齿怒那、哀牢骨、金齿烈三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
被骗了!被彻底地抛弃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怒!黑齿怒那双目赤红,“王毗双!竟敢欺骗我们!!!”
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猛地将那名伤员掼在地上,抽出腰间的弯刀,状若疯魔般地向着周围那些被遗弃的伤员和辅兵砍去!“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些南诏狗!”
哀牢骨和金齿烈也是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他们被利用了!被彻底地出卖了!所谓的“决死进攻”,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是为了掩护王毗双和他南诏本族精锐逃跑而抛出的诱饵!他们这些蛮兵,就是被无情舍弃的弃子!
两人红了眼睛,压抑了数日的恐惧、疲惫以及在绝境中被背叛的滔天怒火在此刻彻底爆发!他们和他们的护卫也加入了这场血腥的泄愤屠杀。
片刻之间,留守中军营地的数百名南诏伤员和辅兵终于被屠杀殆尽,血腥味再次弥漫开来。
杀戮过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几位首领拄着刀,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惨状,狂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茫然。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王毗双跑了,带走了所有的精锐和希望。
粮草已绝,后路被断,军心彻底崩溃。
对面是虎视眈眈、防御坚固的唐军。继续进攻?那是自取灭亡。撤退?又能退到哪里去?退回南诏?王毗双会接纳他们这些“弃子”吗?恐怕只会被当作替罪羊推出来平息国人的怒火。
“现在……怎么办?”黑齿怒那声音干涩地问道,这位以勇力着称的首领,此刻脸上写满了无助。
他们这些部落首领,勇武有余,但论及战略谋划和政治智慧,几乎是一片空白。
长期以来,他们习惯了依附南诏,听从清平官和节度使的调遣、指挥,用部落勇士的鲜血换取一些土地、盐铁和微薄的赏赐。
如今,一直依赖的“大脑”抛弃了他们,他们瞬间变成了无头的苍蝇。
“我们……我们完了吗?”金齿烈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哀牢骨毕竟年长些,强行镇定下来,环顾四周惨状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唐军营垒,沉声道:“不能等死。王毗双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黑齿怒那猛地抬头:“哀牢首领,你的意思是……”
“投降。”哀牢骨吐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向唐军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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