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三位就住在戏台后面。我会安排。”
马清三人不再耽搁,立刻返回客栈收拾了随身行李,当夜便随着长脸混入了喧闹的戏班后台,在堆放道具箱子的角落里打了地铺。长脸在戏班里似乎颇有地位,班主和戏子们见是他带来的人,虽有些好奇,却无人上前盘问或多嘴。
后台之外,能听到清晰的甲胄摩擦与脚步声,显然有一个屯的士兵在周围警戒。马清透过后台门板的缝隙向外窥视,只能看到三名手持长槊盾牌、相隔数步肃立的身影,以及一名不时在视线内巡视而过的什长。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明,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四周还笼罩在一片清冷的淡蓝色调中。官府的皂隶们便最先抵达,开始在戏台外围布置警戒线。他们穿着深色的公服,腰间佩刀,沿着事先用绳索圈出的范围设立岗哨。
绳索圈外,早已聚集了黑压压的大批百姓,人声逐渐鼎沸起来。他们虽无资格进入圈内最佳观戏区域,却也不愿错过这难得的热闹,早早便来抢占外围的好位置。
随后,一批穿着统一青绿色服饰的男女仆役,抬着各式高矮、颜色不同的胡床进入警戒圈内,开始有条不紊地摆放。很快,这些坐具便被摆放成数个整齐的方块阵型。
仆役们摆放好胡床后并未离开,而是垂手侍立在各自负责的区域旁。他们个个容貌俊秀,衣着光鲜,引得圈外围观的百姓一阵骚动,指指点点,算是先饱了一番眼福。
距离巳时正式开戏还有约两刻钟,忽听司仪一声拖长了调子的高喝:“东海王殿下、王妃娘娘驾到——!”
原本嘈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声音来处。马清在后台,轻轻撩开通往戏台台面的厚重帘幕一角,向外窥视。
只见一顶华丽的伞盖(华盖)在侍卫的簇拥下,缓缓朝着戏台正前方预留的最佳观戏区移动。华盖之下,是一对衣着极其华丽的男女。男的身着亲王常服,面容清癯,布满皱纹,颌下留着七寸长的花白胡须,正是东海王司马越。女的云鬓高耸,珠翠环绕,虽已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眉目间带着养尊处优的雍容气度,想必就是今日的寿星裴王妃。
让马清心头一紧的是,裴王妃的手臂,竟被司马胜男亲热地挽着!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神态亲密,言笑晏晏,那眼神与姿态,竟宛如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女!
马清猛地放下帘子,退后一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司马胜男与东海王夫妇如此亲近的姿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原本就矛盾重重的心绪,更加乱如麻絮。
也不知在原地僵立了多久,外面戏台上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开场锣鼓与梆子声,预示着大戏即将开演,台下的喧嚣声也随之平息。紧接着,扮演龙套的戏子们开始按照顺序上台,那个长脸也混杂在其中上去了,穿着耀眼戏服、画着浓重脸谱的男女主角也相继登台。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一阵紧凑的锣鼓点中,长脸随着几名扮演败兵的龙套退回了后台。他快步来到马清三人面前,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目标就在台下!第一排是贴身护卫,那老贼坐在第二排正中央!”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