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土蝼!”竖爷神色严肃地接话,“我们曾与它交过手,可惜让它逃了。那东西是个大祸害,必须除掉!”
“竟真有这种怪物……我还以为是古人杜撰的。”班超感叹道,“这种害人的怪物确实该除,可惜我们身负使命,不然定要随两位同去。我们大军接下来会屯驻在伊吾卢,你们若需帮助,可去那里找我一位朋友——耿恭将军。我给你们写封信,他见信后定会乐意相助。”
此时,太阳早已沉入西边的群山,晚霞褪去最后一抹亮色,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班超一行人决定找地方扎营休息,便邀请竖爷和三恒留下。两人一来因天色已晚,二来暂时没定下前进的方向,便决定留下来过夜。
众人先将战死的几名同伴草草安葬,随后开始寻找扎营之地。因担心匈奴人再次来袭,最终将营地选在了胡杨林中。
夜色彻底笼罩大地时,月光也悄然洒落人间。柔和的清辉透过枝叶缝隙,在林中空地上铺就一层厚厚的“白霜”。简单用过晚餐后,竖爷委婉地向班超打听起中原近况与西域当前的局势。班超只当他们是久居深山、不问世事的隐居侠士,本就热心健谈的他,一听询问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自王莽乱政后,大汉中兴至今已有四十八年。这期间,匈奴趁着中原内乱、国力衰微重新崛起,陈兵塞外,游走边陲,时常在边境屠戮百姓、劫掠财物,再度成为华夏子民的大患。幸得先帝与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国家才渐渐恢复强盛,如今总算有了反击匈奴的实力。
前年冬天,匈奴袭扰河西之地,圣上决意发兵征讨。去年,我军兵分四路讨伐匈奴:将军吴棠率军攻高阙寨,都尉来苗攻平城塞,都尉耿秉攻居延塞,而窦固将军一路,则率军进攻盘踞西域的匈奴势力。可惜前三路因匈奴人望风而逃,最终无功而返;唯有窦固将军一路,在天山脚下遭遇匈奴主力,一番大战后击溃敌军,还乘胜追击至蒲类海边,斩杀数千匈奴人。
原以为经此一役,匈奴不敢再轻易涉足西域,没成想窦固将军刚回关内,他们就像蝗虫般卷土重来。这次正是窦固将军二次率军来西域征讨,虽说我们又一次击败了匈奴,但不难预见,只要我军主力撤离,他们必定会死灰复燃,重新盘踞西域。所以窦固将军才派我出使西域诸国,争取让他们与我们联手,彻底断绝匈奴死灰复燃的可能。
只是中原与西域诸国已六十多年未曾通使,彼此间早已没了了解与信任。反观匈奴,在西域长期施行暴政,无恶不作,反倒让诸国对其心生畏惧,不敢轻易反抗。如此看来,要争取西域诸国同心抗匈,实在不是件容易事啊。”
“若想一劳永逸解决北方的祸患,就得彻底消灭匈奴。可这太难了——当年陈汤虽一战击溃北匈奴主力,可只要广袤大漠与无垠草原还在,匈奴人便如野草般,根本无法斩草除根。”竖爷在班超说完后,缓缓道出自己的见解,“如今之计,或许只能沿用先人策略:在北方扶持亲汉的匈奴势力,以夷制夷;在西域则恢复西域都护府,驻扎足够兵力。如此一来,既能抗衡匈奴,又能有效管理西域诸国。西域唯有统一在强大且仁义公平的政权之下,才能实现和平繁荣,也才能与中原王朝协同抵御四方侵扰。”
“竖爷不仅身手卓绝,竟还有这般高瞻远瞩的谋略,实在令人钦佩!”班超闻言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你这番话与我不谋而合。我先前也向窦固将军提过类似建议,他已答应返回关内后,将重设西域都护府的提议上报朝廷。我想过不了多久,消失六十年的西域都护一职,定会重新出现在历史舞台;而脱离中原王朝六十年的西域,也必将重回华夏怀抱。”
竖爷与班超越聊越投机,竟生出相见恨晚之感,一直畅谈到子时,才意犹未尽地歇息。
次日天刚微亮,班超便带着同伴踏上出使征途。竖爷与三恒依依不舍地送别后,也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既然土蝼尚未现身,两人决定先去月牙山——他们初次遭遇土蝼的地方——查探一番。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青翠山谷时,两人已骑着班超赠送的马匹,疾驰在前往蒲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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