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流冲刷过修长的手指,镜子里映出卫承一张平静无波的脸。
那些隔间里的闲言碎语,他确实不曾放在心上。
这些年来,明枪暗箭他见得多了,这点躲在包厢里的酸腐议论,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只是这世上的苍蝇似乎总比他预想的还要多,还要聒噪。他可以不在乎,却不能再容忍这些污言秽语沾上江时鸣的衣角,破坏他好不容易寻回的宁静。
江时鸣已经回到自己身边了。
他会把江时鸣照顾得很好,好到对方只需要专注于音乐,不必为音乐之外的任何琐事烦心。他会为他重新筑起一座象牙塔,将所有的风雨隔绝在外。
——当然,如果江时鸣喜欢去体验些与众不同的事,他也会放手让对方在他认为安全的范围内闯荡的。
他就是这样的人。
水流声戛然而止。卫承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每一滴水珠。
他不想等到两人真正安稳幸福时,还要时时分心,去拍打这些嗡嗡作响、令人厌烦的蚊虫。那太耗费心神,也太不值得。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展现出足够强硬、甚至堪称冷酷的姿态。
江时鸣的身价足够高,团队自会为他过滤掉那些层次不够的杂音。他可以将那些层次不够、只会靠嚼舌根博眼球的角色自然而然地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但他卫承还不行。
他没有显赫的背景,不是呼风唤雨的资本。他无法轻易地向人施压,做不到敲山震虎。在这个名利场里,他依然是个需要靠实力一寸寸开疆拓土的“外来者”。
现在还远远没到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呢。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不是借来的,不是依附的,而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
他自己要站得足够高,变得足够强。当他的成就、他的影响力达到令人仰望的高度时,那些阴暗处的窃窃私语,自然会沦为无力的背景音。
他要让所有人明白,他和江时鸣的关系,不是谁都可以置喙的。他们的世界,不容窥探,更不容亵渎。
镜中的男人眼神锐利如刀,那里面不再有半点温和,只剩下一片冷硬的决心。
……
午夜,冷硬的男人躺在爱人的大腿上,和对方一起看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的《折剑》话剧录像。
幕布上的光影明明灭灭,将两人的身影投在身后的墙上,交叠成一幅温馨的剪影。
江时鸣的手穿过他的发丝,他只能抬手,用自己的手指代替自己脆弱的头发。
江时鸣是个好观众,不论一出戏看过多少遍,他该屏息时依然屏息,该动容时依然动容,该拉他头发的时候还是会拉。
这是卫承用无数根头发换来的血泪教训。
下决心是一回事,陪江时鸣看剧又是另一回事。
卫承完全没有大多数演员都会有的“羞耻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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