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车的颠簸渐渐模糊,安可靠在玄夜怀里沉沉睡去。意识坠入黑暗的瞬间,耳边突然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她低头,竟看到自己雪白的爪子陷在细软的沙滩里,浑身覆盖着蓬松的兔毛,是她未化人形时的白兔形态。
“这里是……”安可茫然地转动耳朵,咸湿的海风卷着腥味扑面而来,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这是原始兽世的东海沿岸,没有长安帝国的城堡,没有连通四海的环形海域,只有零星散落的兽人族落,和随处可见的原始丛林。
她正疑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微弱的挣扎声。循着声音跑过去,只见一只通体湛蓝的小蓝鲸被困在浅滩上,庞大的身躯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尾鳍徒劳地拍打着水面,发出焦急的呜咽。
“湛羡?”安可心里一紧,立刻冲过去。她记得007提过,前世她曾救过一只搁浅的小蓝鲸,原来竟是湛羡。
小蓝鲸看到她,琥珀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却依旧带着几分倔强:“喂!小白兔,你能帮我回到海里吗?我不小心冲上岸,化不了人形了!”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直率,没有丝毫拐弯抹角,连求助都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安可没有犹豫,立刻用爪子刨开沙滩,试图挖出一条通道让海水漫进来。小蓝鲸也配合着摆动身体,尾鳍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生怕伤到她。阳光越来越烈,安可的爪子被磨得生疼,却依旧没有停下。直到正午时分,海水终于顺着通道漫到小蓝鲸身边,他借着浮力,终于慢慢滑回深海。
“谢谢你!”小蓝鲸在海面上露出脑袋,对着她大喊,“我叫湛羡,是北海蓝鲸族的!以后你有困难,一定要来找我!我会保护你的!”说完,他猛地摆尾,激起一阵浪花,却又突然回头,丢下一颗莹白的珍珠,“这个给你!是我攒的宝贝,能避水!”
安可捡起珍珠,看着他消失在深海的身影,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就是湛羡,无论前世今生,都这么大胆直率,连表达感谢都带着一股炽热的真诚。
从那天起,湛羡经常来找她。有时会叼来深海的鲜鱼,有时会带来罕见的珊瑚,每次都直接丢在她面前,语气依旧直率:“这个给你,我觉得你会喜欢。”偶尔遇到其他兽人欺负她,他总会第一时间冲出来,庞大的蓝鲸身躯在沙滩上划出痕迹,吓得那些兽人落荒而逃。
而莲桦,则是在一个黄昏出现在她面前的。那时她被一只野狼追得狼狈不堪,躲进一片茂密的丛林。就在野狼即将扑上来时,一道九色光芒突然闪过,一只九色鹿挡在她身前。他的鹿角泛着柔和的光泽,身体上的毛色如同彩虹般绚烂,黑眸里满是温和,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野狼看到九色鹿,立刻夹着尾巴逃走了。九色鹿转过身,轻轻舔了舔她的毛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别怕,我叫莲桦,会保护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没有湛羡的直率,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从那以后,莲桦就成了她的“影子”。他从不会像湛羡那样直接送她礼物,却总会在她需要时出现——她饿了,身边会悄悄出现新鲜的浆果;她冷了,身旁会多一片温暖的兽皮;她被欺负了,欺负她的兽人第二天总会莫名倒霉。他从不主动靠近,却始终在不远处默默守护,眼神里的爱意藏得极深,只有在她不注意时,才会悄悄流露。
安可渐渐明白,湛羡的喜欢是炽热的、直白的,像烈日般耀眼;莲桦的喜欢是温柔的、隐忍的,像月光般绵长。她习惯了湛羡的“投喂”,也依赖着莲桦的守护,却从未想过,原始兽世的残酷,会将这份平静彻底打破。
那年夏天,东海沿岸遭遇大旱,庄稼枯死,河水干涸。她所在的白兔部落为了求风调雨顺,决定将她“祭祀”给上天——因为她是部落里唯一的纯白兔兽人,长老说,只有献祭最纯净的生命,才能换来神明的宽恕。
当部落里的兽人将她绑在祭祀台上时,安可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她拼命挣扎,却被绳索勒得生疼。她看到湛羡从海里冲出来,庞大的身躯撞向部落的兽人,却被长老请来的高阶兽人拦住。
“放开她!”湛羡的声音带着愤怒的嘶吼,尾鳍拍打着地面,激起漫天沙尘,“她不是祭品!你们不能伤害她!”他一次次冲向祭祀台,却一次次被打退,湛蓝的身体上渐渐布满伤痕,却依旧没有放弃。
而莲桦,则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九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悲伤。他想冲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他是丛林的守护者,不能干涉部落的祭祀,否则会遭到天罚。他的黑眸里满是痛苦,鹿角上的光芒渐渐黯淡,却始终没有离开,死死盯着祭祀台上的她,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安可看着湛羡的坚持,看着莲桦的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想喊他们离开,想告诉他们不要为了她受伤,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绳索勒进皮肤的疼痛,能看到长老手里闪着寒光的石刀,能听到部落兽人麻木的祈祷声——她知道,自己的结局已经注定,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改变。
“湛羡,别再过来了!”安可终于挤出一丝声音,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快回海里,别管我!”
湛羡却像是没听到,依旧一次次冲向祭祀台,声音里满是绝望:“我不放弃!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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