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生几人虽心中仍有疑问,但见宋小麦神色坦然,便也压下了好奇,跟着上前。
作为兄长,宋冬生率先拱手,不卑不亢的道:“小子宋冬生,见过姜夫人。”
宋秋生与宋修远紧随其后,规矩行礼:“宋秋生(宋修远)见过夫人。”
姜氏的目光,几乎无法从宋修远身上移开,特别是在听到对方自称的名讳时,更是心头一悸。
听到对方的清越嗓音,只觉胸腔里的那颗心又酸又胀,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握着绸帕的手,不由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堪堪维护住面上的平静。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温和:“好,好,都是...都是好孩子,不必多礼。”
视线扫过兄弟三人,姜氏最终强逼着自己落回为首的宋冬生身上,试图找些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方才听小麦姑娘提及,几位,可是都在村中学堂进学?”
宋冬生点头应是:“我们都跟着陈先生读书。”
姜氏顺势问道:“不知平日都读些什么书?可能应对科考?”
话一落,又觉不妥。
眼前几个孩子,听闻去年底才将将启蒙,科举一事...未免谈及过早了些。
然,令她意外的是,宋冬生却从容答道:“回夫人,蒙学已毕,如今在读《四书》,先生亦开始讲解经义,习作时文。”
宋秋生也在一旁仰着笑意补道:“偶尔也看些杂书,山川地理,农桑医卜之类,先生说了,开阔眼界亦是学问!”
比之二哥的沉稳,他的话语更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跳脱与自信。
宋小麦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几个孩子,这一年多,她可是看着几人一点点从大字不识,握笔都颤巍巍的模样,到能引经据典,出口成文的转变。
这种感觉,就如同悉心呵护的秧苗,一日日抽枝展叶,终于迎来拔节生长,怎不欣慰。
而宋修远,在兄长答话时只是安静地站着,但当姜氏目光再次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带着询问之意时。
本不欲答话的他,略一沉吟,垂眉清冷接了句:“夫子近日讲授《春秋》,微言大义,颇耐寻味。”
此言一出,莫说姜氏,连宋小麦都生了惊讶。
《春秋》绝非蒙童读物,其中深意,非聪慧沉静不能稍解。
她知几个孩子读书用功,却不知已进展至此...
姜氏心中更是一震!
美眸诧异的望着身前几个乡下少年,观几人谈吐清晰,思路分明,所学所涉,竟远比她想象的要深,要广!
尤其是年岁最小的宋修远,明明还是个孩子,可那浑然一身的沉静气质,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早慧...与她想象中的孩儿,与她娘家书香门第的风骨,何其相似!
她几乎要按耐不住上前抓住他仔细端详的冲动,只能借着拢袖的动作死死按住颤抖的手。
“好...好...”
她努力克制内心异动,对这几个孩子展开笑容,声音微哑:“都是聪慧好学的孩子,能得良师教导,是你们的福气。将来...将来定能有所成就。”
她的话语有些凌乱,目光更是黏在那小脸白皙的孩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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