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裴夏听傻了。
他下意识抬起头,举目四望。
几乎每一个隔间里,都有一个类似的童跪坐侍候。
男客便是女童,女客便是男童。
有些在伺候吃饭,有些则一言难尽,甚至真有上桌的。
那一片断肢残骸,血肉模糊……
裴夏看在眼中,只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耳边的鼓乐声也渺远起来。
朦胧中,忽的脑海里传来一阵耳鸣似的尖锐啸声,仿佛利箭穿透了皮肉,带来了一种精神层面上的,剧烈的刺痛。
这股刺痛,好像……有些熟悉!
与此同时,远在船司之中,斜坐在窗沿上的老头周天,确切感觉到了自己的黑鞘剑震动了一下。
和上次那隐隐的触动不同。
这是一次是确实的呼应!
蓬松的须发下掩藏的双目,远远望向了江城山:“难道真是死海渊卷土重来?”
好在,这抹刺痛来的突兀,去的也快,并没有持续很久。
裴夏揉了一下太阳穴,有点恍惚。
刚才那一瞬,他好像感知到了什么,但那短暂的画面,连同引起刺痛的始末,又好似被什么东西给裁去了一般。
他只能晃了晃头,尽快回神。
冯夭当然理解的裴夏的意思,她很快便摆摆手,找了个借口,让童退下了。
本来以为,从天饱山里出来,自己这一路已经见识过了秦州的困苦悲惨,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
没想到,这一刻给裴夏的冲击,要比此前一切加起来都沉重。
当山野窝棚里的不得已,成为富丽堂皇中的一种“享受”的时候。
那股仿若地狱的浓烈恶臭,才真正扑面而来。
冯夭似乎是察觉到了裴夏的异样,她回过头望向他,有些疑惑:“主人?”
裴夏沉默良久,长出一口气:“你,咱们除了救姜庶,还有没有顺便……灭了江城山的法?”
龙鼎碎裂,军阀割据,旧国残局如此,裴夏自问挽救不了一州之大势。
但江城山,这是摆在他眼前的。
这里没有饥饿,没有受迫,没有不得已。
裴夏实在找不到理由服自己装瞎。
冯夭不懂人情,她只会冷静地帮助裴夏思考:“不现实。”
江城山本身就是东秦首屈一指的宗门,管理两江之地,吸纳了不少高手,铁骨境为数不少,那想来肯定会有真正的金刚境,而且绝对不止一个。
冯夭全力催动血骨,可以与金刚境匹敌。
但裴夏就必须得嗑药了,仓促间如果不能取胜,那丹药无以为继,势必陷入险地。
江城山如果不止两个金刚境呢?
更何况,人家也不是只有金刚境,还有那么多长老门人呢。
更更何况,你不是要杀人,你是要灭门,此地险要,还有东侯的军队驻扎,那兵家的千人斩可不与你开玩笑。
恨归恨。
但这个世界不是你恨,你就总能成,以裴夏一己之力,恨到咬碎了牙,他也没法把江城山恨灭。
“除非……我不止一个人。”
裴夏的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了一个长发男子的身影。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叫瞿英的男人就过,他有意要去颠覆江城山,而且他身后还有一个名为碎玉人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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