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齐叡筹备给齐景暄的生辰礼,是送给谢知月的一对龙凤镯,以及那未出世的小皇孙的长命锁。
宴席上气氛一直活跃不起来,冷得跟外头漫长的寒夜有得一拼。
为了活跃气氛,萧寰问齐景暄:“太子殿下今年的生辰愿望是什么?”
“既是今年的生辰愿望,那我希望父皇龙体安康,长命百岁。”齐景暄望向齐叡,强烈的不安自心底蔓延。
齐叡轻笑着冲他举杯,“我不要长命百岁,我只要你,平安顺遂。愿吾儿,如凤栖梧,岁岁皆安。如凤展翼,万事顺意。”
这次他下意识自称我,而非朕。
君父举杯,齐景暄不得不回敬。
散席后,齐景暄送谢知月回东宫,就即刻去见了连城。
连城面容憔悴,眼睛都哭得红肿。
他心底的不安更重。
“我在冀州时就见父皇病态显着,可是父皇已身患重疾?”他问连城。
路上他以各种方式询问过父皇多次,但父皇都只回答他,是老毛病而已,无需挂念。
连城的眼泪回答了一切。
“父皇在命人以最快的速度筹备你与皇嫂的婚事了。”
翌日天明,齐景暄早早守候在建章宫外。
他从姜弥手中接过参汤,跪在龙榻边喂齐叡服下。
齐叡睁开眼,眸光一日比一日黯淡。
“何时来的?”
“方才。”
齐景暄放下手中的瓷蛊坐起身来,“父皇需好生静养,儿臣已知错,为赎儿臣之过,儿臣今后日日侍疾于父皇膝下。”
“趁朕还活着,可为高堂,你与她,便在今年除夕成婚吧。”齐叡自顾自的说。
“若父皇龙体康健,自是可以。”
“不,必须是那时。否则国孝,得误三年。”齐叡声音极轻,轻得宛如一阵抓不住的风。
“若我离去,吾儿莫要为我悲伤,将我尸骨埋于氓山,我不与任何人合葬。”
齐叡面上云淡风轻,齐景暄却红透眼眶。
“父皇正当壮年......”
“莫要再言这些哄孩子的话。”齐叡出言打断他。
“你母亲,就当是我负了她。我亦只能言,长恨此身非我有,万般皆怨尤。”
“父皇不曾辜负过旁人,所负者,唯有父皇自己。”齐景暄声音都在哽咽,千万言语尽哽在喉间。
他可以独揽天下,却因恩情将赵氏亲手捧到了巅峰,给了他们无上尊荣。他可以与心爱之人常相厮守,却因太子年幼无法亲政,为防外戚专权伴太子左右。
“不重要了。”齐叡伸手拍了拍齐景暄的肩头,“此刻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你的婚事。你也是要当父亲的人了,别再太惯着孩子,但也别像朕的父亲那样。”
齐叡提及自己的父亲,只听得齐景暄无地自容。
回想起那日大殿上他气极之言,他明知道说什么话能重伤父皇的心,他明知道父皇与他名义上的祖父之间有多深的间隙......
他在父皇榻前深深拜下,“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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