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丽正殿,李承乾接到百骑司都尉的急报,看着上面罗列的罪证,尤其是那些“谤书”的描述,年轻的脸庞上瞬间布满寒霜。
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笔砚乱跳:“岂有此理!柳文渊!”
“尔辈食唐禄,不为国分忧,反倒纵容亲族贪渎国帑,散播邪说,其心可诛!”
盛怒之后,是冰冷的决断。
“传孤谕令!”太子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道:“谢沅船队主事及一干涉案人员,即刻锁拿,移交大理寺严审!”
“所有涉案货物,全部查封充公!”
“涉事漕运官吏,有徇私舞弊者,一体查办!”
“将此案缘由及初步罪证,即刻送入宫中,禀报陛下!”
太子刻意强调了“禀报陛下”。
着既是程序所需,也是要将此事彻底摊开到明面上,杜绝柳文渊暗中操作的可能。
雷霆行动迅速展开!
谢家船队被彻底控制,货栈被封,管事胡某及一众核心人员被如狼似虎的百骑司缇骑铁链加身,拖走。
曾经煊赫一时的江南谢家船队,此刻在码头上显得狼藉不堪,沦为众人围观指点唾弃的对象。
消息传到柳文渊府上时,这位一向注重养气的文坛耆宿,正在书房练习书法。
闻听心腹家奴带着哭腔的禀报,他手腕猛地一抖,饱蘸浓墨的笔尖狠狠砸在宣纸上,污了一大片即将完成的《兰亭序》摹本。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柳文渊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将那张写废的宣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他痛恨谢沅的愚蠢和贪婪,更惊惧于东宫反击的迅猛和狠辣。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还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刻!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动用关系斡旋,但家奴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凉了半截:“老爷,此事是东宫直接督办,百骑司动的手,消息已经报进宫去了……”
柳文渊颓然坐回椅中,他知道,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轻易插手。
自己若强行出面,无异于引火烧身。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姻亲谢家遭受重创,自己在士林中的声望也必然因此事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将他紧紧包裹。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的反击竟如此直接,如此致命,打在了他自认为最不可能出问题的经济命脉上。
而此刻的天上人间,赵牧正悠闲地坐在三楼窗边,听着老钱绘声绘色地讲述码头发生的一切。
“……好家伙,那阵势!”
“百骑司的人直接上去拿人,谢家那个管事当时就吓瘫了!”
“听说抄出来好多宝贝,还有……还有那种书!”老钱说得眉飞色舞,与有荣焉。
赵牧慢悠悠地剥着一颗葡萄,听完后,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将晶莹的果肉送入口中,点评道:“这葡萄不错,甜度正好,明年让庄子里多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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