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
“顾才子!你怎可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商贾便是商贾,纵然有些许巧技,岂能与经国大业相提并论?”
那先前挑衅的士子更是气得脸色发白,指着顾青衫:“顾青衫!你…你枉读圣贤书!”
“竟如此推崇一介铜臭之徒,简直有辱斯文!”
崔刺史脸色阴沉,他本想借清议打压海运,没想到顾青衫半路杀出,不仅将赵牧捧得极高,更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在座的“清流”,场面瞬间失控。
他轻咳一声,试图稳住局面:“顾才子惜才爱才,本官知晓。”
“然则,漕运海运,关乎国策,非是寻常商事可比。”
“赵东家或有才干,然于此等军国大事,还是谨慎发言为妙。”
事已至此,可这崔刺史却依旧想将赵牧排除在讨论之外,并暗示此事层次很高,商人没资格插嘴。
然而,经顾青衫这一闹,赵牧想再低调已不可能。
无数道目光,质疑的,好奇的,审视的,甚至带着敌意的,都牢牢钉在他身上。
赵牧心中轻叹一口气,知道这浑水是蹚定了。
他缓缓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先对顾青衫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对崔刺史及在场众人拱了拱手,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崔使君,诸位先生,顾兄弟年轻气盛,言语或有冲撞之处,赵某在此代他赔个不是。”
他先礼后兵,姿态放得低,却巧妙地将顾青衫的“冒犯”揽了过来,显得大气从容。
“赵某确是一介商贾,不懂什么高深道理,只会算些简单的账目。”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方才听诸位高论,多言漕运之稳,海运之险。”
“赵某想问一句,这稳.....代价几何?”
“这险......又是否可控?”
赵牧说罢,却也不等众人回答,便自问自答般说道:“漕运维系南北,功不可没。”
“然沿途闸坝林立,纤夫万千,损耗几何?”
“各级盘剥,成本几何?”
“遇天旱水浅,河道淤塞,延误时日,损失又几何?”
“这些,想必在座诸位掌管地方庶务的先生,比赵某更清楚。”
他语气平淡,却句句戳在漕运弊端的痛处,一些了解内情的官员和商人不禁微微颔首。
“至于海运之险,”赵牧继续道,“风浪海盗,确是威胁!”
“然,为何有海盗?”
“皆因利之所驱,无法无天。”
“若朝廷水师强盛,能靖海波,护商路,此险可减大半。”
“再者,诸位可知,一艘海船载货,堪比数十辆漕车?”
“顺风之时,自岭南至登州,不过旬月,比之漕运动辄数月,孰快孰慢?”
“时间,亦是成本!”顿了顿,赵牧看着那些面露不屑的文人,忽然又振声发问道:“赵某敢问诸位,若有一种法子,能让江南稻米更快,更便宜地运至关中,让关中百姓餐餐能见白饭,让长安物价为之平抑!”
“那么此法,是善是恶?是利国还是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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