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利吗?
天气如何?
船上是否安稳?
这些问题在赵牧脑中盘旋,但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焦虑。
赵牧其实也深知,担忧毫无意义。
自己所能做的,早已在船只离港前就已做完。
而他自己的战场,则在长安。
毕竟,这里还有郑党一伙人虎视眈眈,还有被自己算计,朝廷打压的五姓七望世家那些个余孽,也在暗中盯着自己呢。
“先生。”一名普通仆役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低声道:“秦老爷派人递来帖子,言及近日市面新到了一批西域珍宝,邀先生有暇可往品鉴。”
赵牧嘴角微扬。
恐怕这秦老个请自己去品鉴珍宝是假,打探远航投资的进展才是真!
这位秦老爷或者说他背后之人对东海利益的惦记,倒是丝毫未减。
“回复秦府,就说近日商会俗务缠身,待得空闲,定当前往叨扰。”赵牧淡淡吩咐。
既不完全回绝,也不立刻答应,保持着一份恰到好处的距离和悬念,让对方继续揣测和期待,才是最好的应对。
仆役刚退下,又有一人从侧门而入,呈上最新汇总的消息。
“东家,岭南林夫人密报,西域商人萨阿德的主力船队三日前已离港,航向正南,似是前往爪哇海域。”
“但其座舰及数名心腹仍留驻广州港,频繁接触当地擅长远洋捕捞的疍民和海吏,打听的仍是东海季风与洋流事宜。”
“林夫人判断,萨阿德并未完全相信南方宝岛之说。”
“对东海的探寻并未停止,只是更为隐蔽。”
“郑家方面,郑克仍在岭南,其手下与南洋海盗接触频繁,似在重金悬赏寻找所谓的藏宝图碎片和向导,闹得动静很大,但应仍被误导在南方。”
赵牧听完,轻笑一声:“萨阿德倒是狡猾,两头下注。”
“郑家…仍是这般急功近利。”
想了想,他吩咐道:“传信给林夫人,萨阿德处,维持常态接触,可偶尔抱怨几句东海风浪险恶,商路难通,加固其印象。”
“对郑家的闹剧,不必理会,静观其变即可。”
处理完外部情报,招募又转向内部事务。
老钱从登州发来的日常商情简报也已送到,里面用密语汇报了商会近日运营情况。
郑家的打压仍在继续,但因重心南移,压力稍减。
利用新开辟的陆路和小河渠道,部分紧要物资得以流转。
登州那边目前虽然资金虽紧,但尚可维持。
赵牧提笔回复,只批了四个字:“稳守待变。”
当所有这些事务处理完毕,书房重归寂静。
赵牧再次走到露台上,远眺东方。
此刻,探索号正航行在他无法亲眼所见的海域。
阿依娜,夜枭,墨衡,鲁大山…
所有人都在面对着他无法亲身经历的风浪。
自己能做的,就是在长安这座巨大的棋盘上,稳稳地落下每一颗棋子,为他们扫清后顾之忧,为他们争取哪怕多一分胜算。
“东风已起,帆已张满。”他低声自语,目光深邃,“接下来的路,就看你们自己能走多远了。”
海上的航程刚刚开始,可长安的落子却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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