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群，好比是黑色的潮水，冲垮了所有挡在它们面前的东西。
不管是人，还是栅栏，还是那些燃烧的马厩。
那几百个守军和牧马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被那奔腾的铁蹄，给踩成了肉泥。
“动手！”
许青山的声音，在火光和马嘶声中响起，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他身后的两千个汉子，好比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红着眼，就从那黑暗里冲了出来。
他们没有去追那些受惊的马。
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被马群冲散的，侥幸没死的守军。
还有那个方向，马场武库的方向。
苏振带着雪山卫的旧部，好比是一柄尖刀，直直地就插了进去。
他们是真正的兵，他们知道在这种混乱的场面里，该先做什么。
先夺兵器，再控要害。
噗嗤！
一个守军头目，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看清眼前是什么，一柄长刀，就从他后心窝子捅了进去。
苏振拔出刀，看都没看那倒下的尸首，一脚踹开武库的大门。
“进去！把里头的弓和箭，都给我搬出来！”
另一边，许青山带着剩下的人，堵住了马场通往外界的那个唯一的谷口。
他让一半的人，在谷口两侧的山坡上，用最快的速度，摆开了一个简陋的口袋阵。
另一半的人，则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绳套，去套那些在谷口打转的，最是神骏的头马。
“别伤了马！”许青山大吼，“谁敢伤了马，老子扒了他的皮！”
这些马，是他们接下来，能不能活着走出辽东的关键。
火势越来越大。
那数万匹马，被烟火一逼，疯了似的就往谷口这个唯一的生路涌过来。
可它们才刚冲到谷口，迎接它们的，就是漫天的绳套。
还有许青山手底下那些，饿疯了的汉子。
他们虽然没怎么骑过马，可他们有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
被马拖着跑，被马蹄子踹，他们都不松手。
硬是用血肉之躯，把那几百匹最是强壮的头马，给硬生生拦了下来。
天亮的时候，大火还没灭。
可整个辽东马场，已经换了主人。
那五百守军，一个不剩，全都成了这片焦土上的养料。
许青山的人，也付出了上百人伤亡的代价。
可他们的收获，更大。
他们得了几百套官军的皮甲和兵器。
得了足够他们吃上一个月的粮草。
最要紧的，是他们得了近三千匹，能上战场的，最是顶级的战马。
“主公，我们发了！”王虎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背上，那张黑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许青山没笑。
他看着那些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的弟兄，那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把伤员都扶上马。”他翻身上马，那声音，又冷又硬。
“还能动的，一人双马。把所有能带走的粮草和兵器，都给我带上。”
“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还去？”苏振愣了一下，“主公，辽东府的援兵，怕是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现在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走？”许青山冷笑一声，“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才进来。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亏了？”
他一抖马缰，朝着东南方向一指。
“去那儿。辽东官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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